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宁鸿飞说这句话的初心只是为了逗一逗她,谁知道她竟然会脸红!
“你脸红做什么?”
宁鸿飞阅女无数,脸红或者是脸黑的,他见过的那更是数不胜数,他也不知为何,今天看见她的表情,自己竟然会觉得她……
美得不可方物。
她的眼神里藏着星星点点的欲言又止,停顿片刻,她才故作不屑道:“压寨夫人?”
似乎是窥出她神情中的慌张,他轻笑一声,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从京城到江南的确需要两日半,不过我既然换了这一身衣裳,要去的自然就不会是江南。”
她又重新打量了他一遍,仿佛是默认了他说的话不错。
“我们要去的地方,距离京城不过一日之遥。”他说着还掀开窗帘,抬手朝一个方向指去。
纪涵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能看见连绵不绝的山脉和一望无际的天空。
难不成是要去山里?
事实证明,她的疑惑是正确的。
奇葩宁鸿飞的确是有这个打算,也的确把她带到了山里,更美其名曰“放松身心”。
看着满眼的荒凉和空空如也的身后,纪涵柳忍不住额角抽筋:“所以你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她想,总不至于是因为她知道了他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带她来这里杀人灭口吧?毕竟在时间上,这个猜测就不能成立。
“闲云野鹤,逍遥自在。”
站在纪涵柳前面的宁鸿飞回答时,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纯白折扇,折扇在他转身之际倏然展开,也就在那一刻,一股无名风席卷山间。
纪涵柳只能看见他被风扬起的墨发和衣角,以及他脸上似有似无的淡笑。
只这一瞬间,天地仿佛婴儿失声,刹那回转变成一片寂静,但她还是听见了这寂静中的不寻常。
她心跳如擂鼓,在寂静山间回响。
她刻意忽略掉他脸上的神采,语气带着质疑与不耐烦:“这里那里来的闲云和野鹤?连一只野鸡都没有。”
这意思摆明就是问他今晚的晚餐应该怎么解决。
一句话便将宁鸿飞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感情击碎,但他还是自信道:“你不要忘记了我是三年前回宫了。”
所以这就意味着他对这些技艺相当熟练吗?
后来纪涵柳的所见所闻也的确出乎她的预料,宁鸿飞贵为公主却对平民百姓的粗茶淡饭的生活向往且熟练。
这个想法诞生在纪涵柳脑海里的时候,她正坐在看上去已有些年岁的木屋厨房里给火炉加柴,她用铁钳拨动火堆,好让火焰燃烧的更加旺盛。
“没想到你一个男扮女装的公主还会做饭。”
宁鸿飞心情愉悦:“做饭而已,又有何难?”
说完,他又反问:“难不成你不会?”
“会。”她的语气不悲不喜,可宁鸿飞从她的眼神里还是读到了一丝排斥,他索性不继续这个话题。
“你也知道,我三年前才回宫,之前的生活都和这个差不多。”
纪涵柳下意识的去看宁鸿飞的手,他也察觉到她的视线,解释道:“这三年在宫里养回本了,自然不比从前粗糙。”
她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就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宁鸿飞不明白她那一眼里的意思,他只是尤名想起来了自己三年以前的生活。
三年前,他的母妃还未成功翻身,他仍然是一个被皇帝丢在宫外的“公主”,住在看似奢华无比,其实冷清的要命的御赐宅邸里。
然而没有人会知道,他在宫外的那些年里,几乎很少有认认真真待在府邸里的时间。
他偷偷找了一个姑娘,每天让那姑娘坐在房间里做些女红针线,在旁人看来,他们的公主每日就只在房中活动,也从来不露面。
找了姑娘假扮公主坐镇宅邸,他就一个人恢复男儿身出门逍遥浪荡。
至于他们现在所住的这座小木屋,其实就是他当年的据点,他暗地里派人建起这栋木屋,以此作为自己闲暇之余的停留地。
“不过我们现在只能吃这些野山菇了,我多年不曾辨认作物,已经认不太得了。”他一边尝了尝锅里的蘑菇汤,一边说到。
前几天才下过一场春雨,这些家伙也像是雨后的春笋一样从湿软的地面逃脱,在地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蘑菇。
他们在开始做饭之前就提着房间里的篮子专门出去摘了些,纪涵柳不怎么摘蘑菇,她一般都是找到了蘑菇,再让宁鸿飞动手的。
“你刚才怎么不摘?”他又问。
纪涵柳回答的理直气壮:“我认不得。”
宁鸿飞又在蘑菇汤里加了些佐料,然后才转头去看她了一眼她的篮子:“那你采草药做什么?”
他粗略的看了一眼,那些都是很平常的草药,大多都是一些常见的外伤草药,不过其中是不是有一些他不熟悉的,他这个外行人也不清楚。
她也回望了一眼,低低说了一句:“制毒啊。”
听着她不以为意的语气,他一时间还真有些觉得她身上的气场突然转变了。
他皱眉问:“你懂草药?”
她心里只道好笑,这个男人不是在和自己见面没有多久就说他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吗?难道他还没看明白自己其实懂医术?
其实不知道也好,她默默想着,这样自己做事也会更加方便一些,她也安慰自己,不管什么时候,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不是坏事。
但说到底,纪涵柳还是不够信任这个情绪变幻尤测的男人。
“略懂。”
宁鸿飞对她的说法保持质疑:“略懂你能制什么毒?”
“玩笑话罢了。”她说的云淡风轻。
宁鸿飞又朝那边看了一眼,说道:“那些草药好像也就是些治疗外伤的,怎么可能拿来制毒?”
他最后还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我觉得吧,你还是需要多看看医书。”
纪涵柳不置可否,她上辈子看过的医书估计能有半个她自己那么高,再说,她又得家父真传,只是现在行事低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