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罗听说弄璋要去相亲,第二天一早就跑来找她。
她自己去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一边笑道,“你那穿衣品味、那化妆技术,我实在不放心!相亲得化妆!”
“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吧?”弄璋笑道,“就是见见面,吃个饭而已,真实状态见面比较好!”
绫罗发表高见:“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相亲跟面试差不多,要先展示自己好的一面!信什么都别信‘爱我就要接受我最差的一面’!男人是现实的,哪有耐心透过你平庸的外表去探索你那万中无一的有趣灵魂!”
弄璋白了她一下:“我外表很平庸吗?”
绫罗礼尚往来还她一个白眼:“比其他女人好些,但是坦白说,在走下坡路。女人是该早点找男朋友,否则年纪越大越难找——事业有成的另当别论!”
“话糙理不糙!”弄璋颔首表示赞同。问题是她“事业无成”。
女人年纪大了就不值钱了,很多女权主义者一定会驳斥这话物化女性,但弄璋绝对认同,她可不是什么宣扬“你若盛开,蝴蝶自来”的公众号作者,她已被迫认识了人生残酷的一面,发现老人的话都是话糙理不糙。女人年纪大了确实不值钱了。她白弄璋的追求者质量跟前两年比,可是有点下跌的趋势啊!
凡事嘴上赢都不是真的赢。
你可以嘴硬,但是男人的心更硬,他们太清楚娶什么样的女人对自己最有利了。在很多男人眼中,女人一到三十岁,不但容貌不能看了,生孩子都困难,只能跳楼价大甩卖。当然,年轻女孩儿要求男友有房有车给彩礼,他们又有一番说辞:“爱情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要钱就是拜金女,要彩礼就是卖女儿!”
识时务者为俊杰。弄璋无力也无心抗拒大的趋势,五年了,她也想找个合适的人安顿下来了。
绫罗精心地为弄璋化了个淡妆,又为她搭配好衣服首饰。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弄璋乘车赶去约定的地点。
她穿件雪纺白衬衫,及膝红色伞裙,踩着细高跟鞋缓缓进了一家中餐厅,找到了预订的座位。
那博士已经到了,见弄璋朝自己翩然而来,显然有些惊艳,立刻站起身来。他个子不高,一米七五的样子,难得举止大方得体,看得出是真读过书的人。
弄璋捋了捋裙子坐下,笑道:“陈博士,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陈博士也忙笑道:“我也是刚到。”顿了顿,终于忍不住说道:“你挺高啊!”弄璋笑笑没说话。其实她也算不上高,一米六七而已,不过是穿了高跟鞋罢了。
他们点了菜后,便聊起来。
他问弄璋的名字有何含义,弄璋笑称是文艺版的‘若男’,古人生了男孩,叫做‘弄璋之喜’,生女儿就是‘弄瓦之喜’。璋代表美玉,表示男孩长大了有玉的品德,瓦是纺车上的零件——女孩长大了要织布,宜室宜家嘛!
“看来叔叔是个有文化底蕴的人啊,”陈博士赞道,“不知叔叔从事哪一行,退休了没有?”
弄璋笑道:“家父只是小镇企业的普通工人,所赚勉强养活一家人罢了。再过两年就退休了。”顿了顿,她笑道:“陈博士如此英才,想必是虎父无犬子。”
陈博士高兴起来,侃侃而谈自己的家族史。简而言之,祖上是阔过的。奶奶出嫁,有荷枪实弹的军队护送。
从前阔过,就是现在不阔了。
但弄璋依然表示肃然起敬:“所以说这样的人家,即便中落了,后辈也一定很争气,能够再振兴家族的,因为到底优秀的基因还在。”
这话正中博士心坎。他又谈起他的前女友,是个官员之女,父亲有朋友是出入中南海的。他说起这些时,难掩兴奋之情,显然是“与有荣焉”的。遗憾的是那女孩儿不愿意生孩子,连婚也不愿意结,是个不婚主义者,因此分手了。
弄璋笑道:“现在很多女孩是这样的,生育意愿很低,也不大愿意结婚。大概层次越高的女孩,越是特立独行些。”但是心里想道:人家只是不想跟你结婚罢了。你的条件还不够,谈恋爱可以,结婚还是要找门当户对的。这年头,女孩儿也学精了,就算她傻,她那当官的爹也不傻。
二人此次之会晤,算得上相见甚欢。吃过饭,又一起去附近湖边散步闲聊,算得上投机。临分别时,弄璋滴滴打车回去,而那陈博士进了地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