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情字成殇心断肠(上)

作者:洛城 | 发布时间:2018-10-18 15:47 |字数:4268

    苏倾洛一个人走到荷花池边,看着满池的荷花开得娇艳,“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大抵如此吧,探身摘下一株荷叶上的荷花,扑鼻而来的清香润了整个人的心肺。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来,到额娘这里来,”原来是宛淳和二皇子墨玄然,二皇子怯怯的目光,看着惹人生怜。

    苏倾洛看着孩子可爱,不免也多了几分温情,蹲下身子朝墨玄然招了招手:“玄然,看着荷花好不好看啊?上姨娘这儿来,姨娘拿给你好不好?”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步步朝着苏倾洛走了过来。

    “玄然真乖。”苏倾洛抱起玄然笑了笑,与淳贵人见了平礼。

    “这孩子从小就怕生,难得与你投缘。”宛淳笑着。

    “这孩子倒是很乖呢,相信在娘娘的庇佑下,一定会成长得很快乐。”苏倾洛逗着墨玄然,孩子笑了起来。

    宛淳走到苏倾洛身边,抱过玄然放在地上,靠近池边,指着离岸边稍远一些的一株荷花道:“玄然,你看那朵荷花漂不漂亮啊?”

    “漂亮。”孩子稚声稚气的答道。

    “那叫你倾姨娘给你摘一个好不好啊?你在边儿上看着。”宛淳道。

    “好。”墨玄然应了下来。

    苏倾洛笑了笑,摸了摸玄然的头,道:“你这个鬼精灵,那你乖乖在这等着,姨娘给你去摘。”墨玄然点了点头。

    苏倾洛走到岸边,摘下一朵荷花,正要递给墨玄然,宛淳却是几步上前,大力将孩子推到了荷花池中。

    苏倾洛不明所以,只能趴在岸边,大声喊着却丝毫够不到:“玄然,玄然。”

    “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宛淳大声叫着,很快几个侍卫赶了过来,下去抱出了墨玄然,又传了太医,幸亏只是喝了几口水而已,没什么大碍。

    宁寿宫中,太后正襟危坐,皇后坐在下手,兰妃,锦嫔,语嫔,汐修媛等分别落座,苏倾洛和宛淳跪在下方。

    “皇上如今去巡场狩猎未归,你们就当哀家和皇后死了吗?整出这档子事,简直胆大包天,苏倾洛,此事因你而起,说吧,怎么回事?”太后问道。

    苏倾洛跪直了身子:“回太后娘娘,刚刚臣妾在帮二皇子摘荷花,正要递给二皇子的时候,淳贵人就从身后一下子将皇子推到了池里,此时绝非臣妾所做,还请太后明察。”

    “倾贵人,本宫知道皇上宠你,可你也不能颠倒是非黑白啊,玄然是臣妾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本宫有什么理由去害自己的孩子呢?”宛淳的泪水决堤。

    “好了,都别吵了,既然孩子没事,淳贵人你也不用伤心了。”太后道。

    “太后娘娘,玄然这次没事,不代表下次也会没事,臣妾今天就是要讨回这个公道,不能让孩子白白受风险,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宛淳不肯依饶。

    富察凝霜一直冷眼观察着一切,待一切静了下来,才发了话:“既然你们都各说各有理,那谁有证据?”

    “回皇后娘娘的话,既然现在玄然无事,不如让他出来证明臣妾的清白。”苏倾洛道。

    宛淳这时慌了神:“太后娘娘,玄然刚刚恢复不久,怎么能出殿呢?不可以啊。”宛淳不停的摇着头。

    “事关皇嗣大事,妹妹就多担待一下吧,这件事里二皇子是看得最清楚的人,二皇子出来做个证,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也消除你和倾贵人之间的矛盾了。”瑶妃以协理六宫之权开口说着。

    宛淳无法回驳,只好答应了下来,看着玄然小小的身子一步步走了过来,刚刚好起来的他也是可怜,太后看着玄然说着:“玄然,来,听话告诉哀家,到底是谁把你推下荷花池的?”

    墨玄然一脸恐惧的看了看宛淳,刚要开口,被宛淳截过话头:“玄然,你可要说实话,不然以后娘亲就不疼你了。”

    墨玄然闻言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谁推我的,不知道。”大哭着跑了出去,墨玄然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

    “秋叶,快去看好二皇子。”太后赶忙吩咐着。

    “是。”秋叶追了出去。

    “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太后凌厉的眼神扫向两个人。

    “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没有证据,当时荷花池附近根本没有人,可是太后娘娘,你想,倾贵人得皇上宠爱,若将来诞下一子半女,那玄然就会是威胁之一,她有充分的动机去谋害皇嗣,求太后娘娘明察。”宛淳抬眼看了看太后。

    “谋害皇嗣?淳贵人安的罪名可够大啊,”汐城璃冷哼了一声,起身跪在太后面前,“太后娘娘,臣妾愿意为倾洛担保,倾洛绝对没有推过二皇子。”

    “有没有做过?可不是汐妹妹一个人说了算的,看来要查出事情真相,只能委屈倾贵人去大理寺走一趟了。”兰妃反驳道。

    “启禀太后娘娘,依臣妾看,皇上如今外出狩猎,不如等皇上回来再行决断吧。”锦嫔站出来柔声说着。

    太后凤眼轻轻一挑,冷哼道:“怎么?锦嫔是觉得哀家老眼昏花了?管不得这后宫事了?”

    “臣妾不敢,但是……”书锦香跪下还没说完,独孤蓝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有谁再敢为倾贵人求情,就一起去大理寺陪她吧。”

    “太后娘娘,这件事和任何人没有关系,臣妾愿以身往大理寺,以证清白。”苏倾洛对着一同跪在自己身边的书锦香和汐城璃摇了摇头。

    “好,来人,带走。”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苏倾洛被带走,有人笑了,有人担忧着。

    身在大理寺天牢不见天日已有两天,这时忽然透进来的光亮让苏倾洛下意识的遮住了双眼。

    “苏倾洛,在这里过得可好?”莫解语一身华服走了进来。

    “参见语嫔娘娘。”苏倾洛福身一礼。

    莫解语摆了摆手:“行了,本宫今天也不想和你废话,看看这个,把它签了,画好押,本宫好回去交差。”

    苏倾洛拿起莫解语丢在地上的纸只见纸上赫然写着“前朝余孽公主曦倾洛”这几个大字,一刹那的失神:“这什么意思?”苏倾洛问着。

    “什么意思?原来公主自己真的不知道啊,那本宫就来告诉你,当年,先帝一举攻破曦染王朝国都,帝后以身殉国,他们拼尽全力留下了自己最疼爱的小公主,并在小公主的襁褓中留下了曦倾洛这三个字,而你,苏倾洛,就是十几年前朝廷一直在找的前朝公主,却不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就在我们身边。”莫解语娓娓道来的话语在一丝丝的攻破着苏倾洛的心理防线。

    看着面前的铁证如山,苏倾洛一步步向后退着:“不,不会的,你是骗我的,我有爹爹,有娘亲,我不是什么前朝公主,不是。”

    “好了,就知道你不会认,你爹爹娘亲就在外面,让他们和你说吧。”莫解语走了出去。

    “倾洛,你受苦了,”柳如秋一见倾洛就哭了起来,紧握着倾洛的手不肯放,“如果我知道如今会是这个样子,我当时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入宫。”

    “娘,你告诉我,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不是什么前朝公主,对不对?”苏倾洛泪眼婆娑,充满希望的看着柳如秋,希望她能说一句自己不是。

    “倾洛,我……”柳如秋不知道如何开口。

    “娘,你说话呀,告诉我啊。”苏倾洛觉得头疼欲裂,只想迫切的知道答案。

    柳如秋还是开不了口,只是一味的哭着。

    苏时背着手立在一旁开口,一声叹息:“倾洛,别为难你娘了,十几年前,曦染王朝沦陷,你也是那个时候被人抱出宫,也许是那个人怕招来杀身之祸,就把你扔在了大街上不再管,我和你娘正巧路过,看到了你,我不让你娘去管,可你娘偏偏不忍心,执意把你抱回了相府,在你小小的襁褓里,确实写着曦染王朝公主曦倾洛的字样。”

    看着苏时的嘴一张一合,苏倾洛泪水已经止不住的滴在身下干枯的稻草上:“所以,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从我记事起,你就对我和我娘避而远之,你怕担责任,受连累,对吗?”当爱情,亲情面临双方面的考验,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去承受这一切。

    “是。”苏时还是应了下来,不带犹豫。

    柳如秋看着倾洛绝望到心碎:“倾洛,倾洛,你听娘说,娘从领养你开始就从来没有后悔过,到现在也是,如果让我现在重新去选择,娘还会选择去抚养你。”

    “娘,”苏倾洛突然跪在柳如秋面前,泪如雨下,“先皇就是我的灭门仇人,对吗?我居然爱上了一个两次毁了我家庭的男人?”

    柳如秋轻轻扶起倾洛,握紧她的手,想借自己手中仅有的温度去温暖苏倾洛冰冷的心:“倾洛,你别这样,你爱上皇上没有错,它都是前朝的事了,我们就让它过去吧,好吗?”

    苏倾洛不停地哭着,忽然一阵恶心打破了所有的平静,柳如秋注意了一下,拂去倾洛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孩子,你这个反应,大概有多久了?”

    苏倾洛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问,以为是柳如秋担心自己生了病,便如实说着:“娘,没事,有些日子了,可能是吃坏东西了吧。”

    “倾洛,你可能是有皇嗣了。”柳如秋小声说着。

    苏倾洛先是吃了一惊,轻轻抚了抚自己还未显出来的小腹,倒是了然的笑了:“父皇母后死的那样惨,孩子,我还没有为父皇母后平冤,你不该这个时候来到你爹爹和娘亲的身边。”

    柳如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狱卒毫不留情的带了出去,莫解语走了进来:“苏倾洛,怎么样?信还是不信?实话告诉你,皇上在昨天就已经回宫了,可怜啊,以你现在的身份,他要怎么样来救你?签了它吧,签完了你就可以看见皇上了,估计是最后一面了吧,把纸给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本宫有的是时间等着。”

    苏倾洛背靠着墙壁就这样一点一点坐了下去,心里的防线崩塌的一丝不剩,心痛至极,不禁又低头干呕起来。微弱的阳光透着窗缝斜射下来,诉说着点点忧伤。

    苏倾洛用力撕下自己衣服上的一块布,咬破手指,鲜红的字眼“曦染王朝建业百年,墨宸先帝入侵屠戮,先皇母后惨死敌手,曦氏倾洛跪求皇上,平反先朝冤案,厚葬父皇母后,立牌位于墨宸王朝之上,曦倾洛死而无憾。”

    苏倾洛写完最后一个字眼,拿过地上的画押纸,按上了一个鲜红的手印,莫解语轻蔑的拿了过去,将苏倾洛带到了乾清宫墨卿渊面前,把画押纸呈给了太后。

    苏倾洛跪在墨卿渊面前:“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墨卿渊回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和泪痕明显的昭示着他是哭过的,可如今又有什么用呢?墨卿渊沉声道:“苏倾洛,你可知罪?”

    “臣妾国破家亡,一切拜先皇所赐,臣妾不知自己到底错在何处?难道,是臣妾身份错了,还是,臣妾没有资格不配爱上您?”苏倾洛强忍着泪水一句句问着。

    太后独孤蓝知道墨卿渊心软,看墨卿渊许久没答话,便道:“身为前朝余孽,居然如此不知悔改,皇上仁慈,对你网开一面,不对你施以极刑,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哀家底线?”

    苏倾洛泪眼婆娑的抬起头:“难道依太后所言,臣妾倒是要谢谢你们了?臣妾临死前血书一封,还请皇上和太后过目。”苏倾洛让王盛接了过去。

    墨卿渊一点点打开,看完将血书狠狠地掷在了地上,紧咬牙关,眼角一滴泪水:“苏倾洛,你这是在逼我!”

    “逼你?逼你杀了我吗?墨卿渊,你父皇毁了一次我的亲情,你也毁了一次,不愧是父子,都一样的心狠,你不早就该把我置于死地了吗?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苏倾洛不停地落着泪。

    墨卿渊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听下去,太后命秋叶捡起了那封血书,读完止不住的怒气:“苏倾洛,你以为哀家和皇上不敢杀你吗?你是嫌命太长了吗?”

    墨卿渊轻轻睁开了眼:“倾儿,你如果可以放弃前嫌,我可以什么都不再计较,你的身份,你说过的话,我可以当作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好吗?”

    “皇上!”太后从没有想过眼前这个女子居然可以让他放下一切,那江山呢?现在又是到底哪个重要?

    苏倾洛摇了摇头:“对不起,对不起,我放不下。“

    “苏倾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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