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碧嘴唇蠕动好几下,终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只是神色变换好几下终于沉默的跪下。楚晓云低下头,看着小碧,看不清神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苦了小碧即使性格大大咧咧,却也固守封建妇女思想,怎么也学不会楚晓云的离经叛道,自然是不可能赞成。
楚晓云却没想太多,也不曾知道小碧心中翻滚的不断涌动的封建妇女三从四德和对主子的绝对忠诚的奴性的交锋,只是不停的为难自己,在矛盾中挣扎。她本身对于皇帝便怀有复杂的感情,之前的楚晓云的爱恋和她自己的毫不在意相互交错,本身便是她自己的意志占据了主导,而不出意外的话,时光会缓慢的让那些记忆中的情感不断的消逝,到灰飞烟灭。
“起来吧,我意已决,再无改变,不必再劝我。此时此刻,再停留在宫中已经是无用,只能坐以待毙,在这里凄凉的等待死亡的降临。皇后,想必是极为介意我的存在吧。即使关了禁闭,也必定是要斩草除根的。此地不宜久留,不如速速离去,我也早已经厌倦了勾心斗角的生活了。”
楚晓云目光平淡,却隐隐有神光乍现。她的话语,并不全然都是真话,却也是真真假假,即使是自己的心腹,她也不想让自己的真正秘密暴露。她本身为杀手无情无爱,即使最开始来到皇宫蒙受圣宠,感受到前世不曾体会到的些许温暖,也朦朦胧胧不曾达到爱情的高度。
“你们愿意和我走便一起吧,去体会一番这里凡世的人间百味,如果不愿意,就任凭命运来把握你们自己的未来吧,我却是没有能力为你们寻找一个好的后路了。”楚晓云神情淡然,无喜无悲,眼眸深处却含着别样意味,小碧深深地低着头,闻言柔弱的身体低低的颤了颤。
“娘娘,小碧必然的追随您!”蓦然抬首,小碧坚定不移的说道,银牙紧咬,目光却是一片忠贞不渝。楚晓云不由得露出几分满意来,含笑的看着小碧,她,对于这个心腹,总算是没有失望。
“小碧这就去通知其他的姐妹,相信他们和我也一样,必定誓死追随娘娘。”小碧起身,转过身急急忙忙的离去了,她终于是解开了心结,忠心为主的思想取得了压倒性胜利。楚晓云点了点头,重新的拿起了那本杂谈,耐心的看了下去。到日暮西山,还有许久呢。
黄昏,落下了最后一缕火红色的余晖,天边一片璀璨夺目,楚晓云回头,忘了忘遥远身后的巍峨庄严的皇宫宫殿群落,那里层层叠叠的是一圈一圈的囚笼,锁住了几许春秋和青春年华,而今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心中怅然若失,几许惆怅寂寥,不知所味。然而更多的却是将要得到自由的欣喜和愉悦。
第二天清晨,l暖洋洋的日光唤醒了沉睡中的人们,宫殿门口,一群身着威武铠甲的士兵,从黑暗的蒙昧中醒来,灿烂的阳光有些刺眼,眨巴了好多下才适应了过于浓烈的明媚,好半响,突然,皇宫之中刺耳的示警的梆子声接连响起。
正午的时候,人们已经知晓了一切,黑夜遮蔽了一切,而皇宫之中曾经最为受宠的妃子用未知的强力迷药迷倒了所有侍卫,逃到了未知之地。这件事,如同暴风雨,瞬间引爆了整个皇宫,引发轩然大波。人们议论纷纷,众说分谈。
而正如离去的楚晓云所预料,她离开这件事,到底是牵连到了自己的父亲。前朝和后宫向来是唇亡齿寒,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藕断丝连,相互联系。皇后的母家连同一系大臣状告楚晓云父亲教女不行,而众位后妃更是趁机落井下石,大吹枕头风,然而楚晓云早早的便预料到了如此境况,事先留下的后手总算是发挥了作用。
楚晓云知晓皇帝对她有情,即使多半是因为容貌,l并且真心实意的也不过几丝微不足道的微末,然而这在后宫之中却是弥足的珍贵。凭借这一点,楚晓云相信皇帝必然不会真正狠心对待自己。因此留下书信,泪语链涟,只求皇上垂怜,爱屋及乌对待自己的父亲。
楚晓云即使不喜欢期盼,却也是时局所迫不得不为她本身也不是迂腐之人,自然是利用有利的因素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也为自己今后被皇帝抓回重回后宫埋下伏笔。她在信中先是博征蒡引,以理服人诉说自己的冤屈和被人陷害,然后柔情动人说自己心若死灰再见皇帝必然心痛若刀缴,不得不离去。
皇帝最终还是念在那几许难能可贵的情谊,不曾迁怒获罪楚晓云之父,只是看到书信,见那字字心碎句句含情,心中还是波澜起伏,微微一动,却是几多感触,心中有柔软之处微痛,一颗种子破壳而出,发了细嫩的芽孢,那是楚晓云为他种下的情种。只待沐浴雨露,便飞快生长,直至枝繁叶茂,鸟语花香。
帝国西边一个没落的小镇,最近来了很多个风尘仆仆的美貌女子,即使面带黑纱,再加风雨兼程留下的困乏疲累减少了几分灵动的美丽,却仍旧不似凡俗,非农家女子可比。女子中属为首的一名女子最为勾魂夺魄,一路而来,见之动心,已经有好多位附近官宦人家的公子哥闻名而来,充当护花使者。
“娘娘,”一名碧色衣衫女子眉头微皱,看了一眼身后状若花痴的公子哥们,眼神中突兀闪过厌烦。而后者收到视线,赶紧面露俊朗微笑,羽扇纶巾,小扇轻摇,飘然多上几分潇洒风姿。
楚晓云黛眉一皱,小碧赶紧换了话口“小姐,哦,小姐,不好意思,碧儿又忘记了。”顽皮的吐了吐舌头。
“小姐,这些人会不会泄露我们踪迹?怕是会给我们招惹不小的麻烦。他们可都是地头蛇的儿子,垂涎小姐美貌,若是强来,可怎么是好!”小碧目光忧虑,比起身后一心一意的跟着小姐的侍女们,她显然想的更多。
楚晓云闻言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紧紧跟随争风吃醋的男人们,一个个正端端正正,刹那之间转换了角色,成为了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君子形象。只觉得前后对比过于明显偏偏还面不改色极为好玩,不由得嫣然一笑,刹那间百花齐放,却都成为了她的点缀。
再回过头的时候,楚晓云神色不变,只是道“无碍。”心中却有了些算计,只是可惜这里材料大多和现代名称不同,十分难辨,不然那易容药膏一成,面随心变,大隐于城,小隐于市,大可不必担忧行迹问题。
楚晓云最终还是在小镇上安了家,她们变卖了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各种精美的器具,即使小镇太小价钱较低却也足够让她们殷实的过上好一阵子了。生活平安安宁,富足的生活让人心情愉悦,且有了足够的时间用于游山乐水。他们在这个偏远的小镇安了家。
当楚晓云不再是云妃,她的侍女自然不再是侍女,而成为了类似于姐妹的手下,骨子里根生蒂固的某些东西,即使楚晓云拥有现代人的灵魂,也无法轻易的左右那些女子们放弃。旧社会从小到大形成的奴性已经溶于了她们的血液中,唯有小碧是真正的成为了楚晓云的半个姐妹。
楚晓云发现改变不了的时候就干脆放弃了让他们改变,姐妹情谊和主仆情分,各有利弊,她有着自己的打算。她初来此地,幽闭于深宫之中,坐井观天,毫不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所有的知识都来自于各种各样书本的提炼。现在,闲暇起来,一边游玩一边了解却是两全其美。
“碧儿,又出来买菜了?你家小姐呢?这是一位公子委托老婆子给你家小姐的,已经付过钱了。你家小姐好福气啊,现在未婚夫如此体贴的好男儿可不多了。”菜市场一个老婆婆笑眯眯的送上了一捆捆扎好的菜,一边眨了眨昏黄的眼珠子,老当益壮的指了指墙角。老太婆,自古超有着说媒拉线的热心肠。
小碧也不理会那墙角“羞怯”的故意露出的绿色长衫。嘴上笑眯眯的和婆婆说着“婆婆,你下次可不要再这样子了,我家小姐早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可别让人损了小姐清誉。”小碧说着,一边拿出一贯钱放好,目不斜视的离去了。
小碧这些天早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有心发怒,不过终究是外来者,不好招惹地头蛇,只是看到那些乡下人未见过市面眼中的俊朗公子还是忍不住的恼怒的想,我家娘娘是怎么样的天仙儿似的人物,岂是你们这些癞蛤蟆可以觊觎的?真是不知好歹。也不想想权势最高且长相俊朗的皇帝我家娘娘都可以轻易的弃之。还不论你们?
小碧心有不甘,在她心中,自家娘娘是不甘心受了委屈被皇上冤枉,又性格刚烈才径直离去的。自家娘娘一定也是喜欢着皇上的,等有朝一日,皇帝明辨了是非,和自家娘娘定然是重归于好,因此对于妄图染指自家娘娘的人她一向是厌恶之极。
“碧儿,你回来了?今天可是有什么收获?”楚晓云转过身,一身淡粉色牡丹图示雍容华贵,平添了几分富贵之态,看起来高高在上美若嫡仙子,不可亵渎。
“会小姐的话,不曾有什么收获,不过遇到一个登徒子罢了。您说的人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听都不曾听闻。”小碧气呼呼的说道。
“无事,我原本就不太抱有希望的,只不过还是不甘心想要一试,也对,这地方如此之小,怕是有也不会在此地,而且想必找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倒是我想漏了。”楚晓云低低的自语道,抬起头看小碧一脸探究的目光,璇玑微微一笑,不动神色的转换了一个话题。
“哦?有登徒子?这倒是好极了我真担心我家碧儿嫁不出去呢!既然别人都送上门来了,碧儿便接受了吧。我早说过人有七情六欲,即使你们有了意中人我也不会棒打鸳鸯的。让你们离去就是。”楚晓云言语活泼好似逗弄打趣儿,小碧却明白小姐是极为认真的。
“哪有啊,小姐,您又胡说八道,碧儿会永远陪着小姐的,是小姐您的追求者呢!被我们小姐迷的茶饭不思啊。不过小姐让我找的杀手组织又是什么呢?”小碧聪明机灵,在某些时候却常常会大脑卡壳,直言直语,问出不该用的问题来。楚晓云目光如炬,像是想要探究清楚小碧心中所想。
“没什么,时机未到,到了再与你说吧。”楚晓云说着,伸手接过了小碧的菜篮,拉着小碧洗菜去了。
在小镇的日子里,即使常常有土财主家的公子不时的偷窥,然而这里民风淳朴,却是干不出强抢民女的事儿,倒也乐的悠哉悠哉,不时的添上一个乐子。清冷冷淡雅舒适的清风,暖洋洋却不过分热的太阳,青山绿水,恍若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