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的二十个下属可不是吃素的,围成一道人墙,刚好挡住外人窥探骆府大门的目光。雨下的又大又急,路上行人本来就少,有那一两个被哭喊声惊动的,看到骆府大门口肃然站着的二十个军汉子,识趣地匆匆跑走。
个高些的正准备配合个矮的女人闹嚷起来,却见刚刚踢他们的那个官兵,一个大耳刮子甩在个矮女人身上,霎时就让她肿了半边脸。下一刻,个矮女人哇地一声往地上吐出口血,血水中,一颗雪白的牙齿格外夺目。
像是被人扼住咽喉,两个宫女安静下来,乖顺地跪在泥水中,身子颤抖不止。
若说先前何氏就存了整治两个宫女的心,那这会儿,简直是整死她们的心都有。两个宫女嘴巴不干不净直指骆绫,简直是在戳何氏的心肝。哪家父母受得住旁人这般挑衅?何氏既然没被气晕过去,这两个宫女就要为自己的张狂付出代价。
何氏心中有了决断,面上的红晕缓缓散去,神情沉静而温和。管他骆云枫在不在,迎不迎她,她都是骆云枫的发妻,这偌大府邸的女主人,何氏自觉腰杆子很硬。
“你们,报上名来。”何氏俯视着地上的宫女,平静地说。
“我是甜儿,她是花儿。”个矮的女人支支吾吾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个高的女人偷偷看一眼何氏,发现她有些不耐烦,怕挨打,忙抽抽噎噎地回道。她心里很不甘心如此臣服在一个农妇的脚底下,侥幸地想,刚刚大概是雨声太大,这农妇没听清她们自报家门,忙补充道,“我们是陛下所赐,专职照料大人日常起居。”
花儿才吃过亏,眼底全是恨意,听到甜儿的话,挺了挺胸,面上浮出骄傲自得的笑容。是啊,她们可是皇帝赐下的女人,这泥腿子妇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如此对她们。花儿不恨那下狠手的军汉子,倒是恨极何氏。不就是运气好,嫁了一飞冲天的夫君。何氏苍老憔悴,无半分姿色,男人看了怕是要倒胃口。她得意个什么劲?等骆府的后院住满千娇百媚的女人,有的是她哭的时候。花儿在心里恶毒地想着。
何氏闻言,呵地一声笑出来,神色更加和悦。旁人只知此时的何氏让人难以琢磨,熟知何氏脾气的骆绫却一哆嗦。骆绫小时候调皮,每次被收拾前,何氏也是这么一副安静和悦的模样。何氏这一发作,骆绫浑身的火气消退无踪,冷静下来。她嘴角噙着笑,看那两个宫女的眼神,莫名带着怜悯。
“原来是皇帝陛下赐下的贵人。倒是我唐突了。”
甜儿和花儿喜出望外地抬起头,心里齐道,怕了吧?还不赶快扶我们起来,给我们赔礼道歉。
“我还当是哪个府里的下人不守规矩,跑来我骆府大门处看热闹,这才叫他们拦了。毕竟大人是太守,这骆府不能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让进,是吧?”何氏慢悠悠地说道。
“夫人说得对,闲杂人等自然不能随便出入太守府邸。可我们……”甜儿忙想解释,她们可不是阿猫阿狗。
何氏止住她的话头,接着说道,“行了,我现在清楚你们的身份了。那我问问你们,你们清楚我们的身份吗?”
“清……清楚。”甜儿不明白何氏为何这样问,这不明摆着的事儿,这乡巴佬的打扮,又有林东护卫着,除了大人的原配发妻和独生女,还能是谁?
“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知道我是大人明媒正娶的妻,我身旁这位是大人唯一的掌珠,那你们可莫怪我将你们认作其他府上的人。你们心中但凡有半点尊卑之分,就不该见我们到来,还不迎不拜。如此不敬主母,不尊少主人,我们府上可接待不起这样跋扈骄横的贵人。”
可怜甜儿和花儿,心中还做着何氏赔礼道歉的美梦,忽地一下这梦就碎了。
可怜甜儿和花儿,心中还做着何氏赔礼道歉的美梦,忽地一下这梦就碎了。
“等我安顿下来,就写信问问皇帝老爷,宫里赐下来的宫女,就能不敬女主人,辱骂少主人吗?若是皇宫里也是这般规矩,那少不得还请皇帝老爷将你们带回宫中去享受好日子,我们骆府庙下,装不下这么大尊的神。”
何氏浑身透着一股悍意,村妇无知无畏的悍意。她认定自己站在道理的一方,哪怕见了天王老子,她也不畏不惧。花儿和甜儿感觉到何氏身上的悍意,整个人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