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过池子的池壁,滴答滴答。
医生x闻到了奇异的花香,就像是吾先生的花就摆在自己身边,他回过头看去却只有十七站在那里,十七身上似乎也有着和花一样的香味。
十七的眸子,就和她身上的裙子一样浓,一样深邃。
医生x差点忘记水还在不停的淌,他看到十七还穿着自己的那双拖鞋,四十来码的拖鞋在十七脚上就像巨大的脚蹼。十七一开始就没有穿过鞋子,有时候医生x走在十七后面,那双拖鞋和她的黑裙一点都不搭,反而显得笨重和难看。医生x回想起一开始的时候给十七穿自己的外套的样子,他有点觉得不应该再让十七这样穿着乱搭的衣服和鞋子,她应该有一双好看的鞋子。
“十七,你原来的鞋子是什么样的?”医生x关掉说龙头问。
十七低头看了看,说,“能飞的。”
“真的?”
十七说,“也是黑色的。”
“这个鞋子你穿着不方便,也不好看。”医生x指着那双拖鞋说,“你不是不喜欢穿我的东西吗?”
“你看,你都陪我那么久了,习惯了。”
“习惯了?”医生x笑了笑,这一点都不像来自未来的十七该说的话,反而有点像这个时代的人该说的。
最近医生x去医院的时间比以前少了很多,医院没有给医生x安排手术,时间自然的空了下来,明天就是周末,医生x带着十七去了附近的一个商场,这次医生x开了车。医生x的车子其实就停在那个出租屋的楼下,只是他这半年来根本没用过一次,自从搬到出租屋了以后他几乎天天都是用其他交通工具去的医院。
医生x启动了车子,掉头,开到路上。
十七坐在有些高大的座椅上,她隔着车窗向外面望去,她看到车子的反光镜上面有一些细微的裂痕,十七的倒影在里面被分成好多影子,她伸出手想去摸,可是镜子脆弱的看起来一碰就会掉。
医生x一直看着前面的路,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出现。
商场里很热闹,医生x带着十七去看了很多店,他不知道这个来自未来的少女品味是否和几个世纪以前的人一样。十七会忍不住去触碰那些不同材料做成的衣服,带着蕾丝边的花裙,还有文着漂亮图案的连衣裙,十七很喜欢裙子。
“这个我可以穿吗?”十七拿着一套白色的棉裙问医生x。
“你不是不怕冷的吗?”
“我觉得很好看啊,这个颜色也好好看。”
“你们那个世界,没有这些衣服吗?”
“我们都穿一样的。”十七说完就跑进了试衣间。
医生x刚想和十七说让她别忘了鞋子,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店外经过,医生x看去,一个捧着一篮绿色植物的背影穿过街道,走进了对面的一家花店。
那个人就是吾先生。医生x想起了那个花盒上的地址,原来就在这个地方。
十七还在里面试衣服,医生x起身,他还是对那个送花的人念念不忘,或者说是因为女病人,那个送花的人,会是谁?
这是一种难以克制的探知欲,医生x走出了店门,花店就在对面,前后不过二十米,他很快就可以回来。吾先生的花店并没有一个明显的广告牌,也没有名字,在那些餐饮店和服装店中间隔着一段没有文字的黄红色,那便是吾先生的花店。花店的外观鲜艳让人感到配色和花是吻合的,医生x在店门外站了一会,他朝花店里面看去,门口是一个很窄的过道,摆放着一些很小的盆栽,过道一侧有一扇玻璃门隔着,走过那扇玻璃门才能看到花店内部的构造。
医生x没有看到吾先生,他走过那扇玻璃门,门口摆着好看的紫罗兰和一串红,细小的纤枝被层层绿叶簇拥着,紫色的花瓣和红色的花瓣交错滴在对方的肩头,好似一对如痴如醉的恋人相互依偎。和平常的花店一样,花草在木制桌子上面摆放着,大一点的盆栽就靠在边上,那些放在柜子上的都是比较小的手工制品,很讨人的欢喜。
医生x在花店里转了一圈,却一直找不到吾先生,在吾先生离开医院后医生x就联系过女病人的家属,他们说过几天就会过来取走那些花,但是关于送花的人,他们也不知道是谁。
医生x走到花店的一角,那里摆放着的全是红色的花,玫瑰,郁金香,还有神秘的虞美人,它们都静静的坐在那,看着前来的每一个人。
“虞美人,罂粟科。”
吾先生捧着一个待载的花盆出现在医生x身后,他显然站在那里很久了。
吾先生捧着花盆走到柜子前,说,“这些花今天要给一个刚结婚不久的新人送去,后面阳台上的盆栽也要晒太阳。”
吾先生摆弄着那些盆栽,医生x看了一眼刚才吾先生说的那个阳台,在那个柜子旁有一扇小门,现在那扇门开着。
“没想到你就在这里,我过来看看。”医生x说。
“你一个人吗?”吾先生好像知道医生x不是一个人来的。
“你刚才也看到我了?”
吾先生把盆栽放好,他摘下有些宽大的手套,说,“要看看花吗?”
吾先生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微笑着,他看着医生x。
“不了,我已经联系过那位病人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取走那些花。”
“你来这不是特意来告诉我这个的。”吾先生依旧微笑,“那个送花的人,什么也没留下。”
“是么……”
“看得出来你很关心这个,那个人我也是对他一无所知。”
“没别的事就不打扰你了。”
“刚才和你一起的女孩应该还在试衣服,抱歉,就打扰你几分钟。”吾先生说,“虽然我不知道是谁送的花,但是那封信我看过,信里写的我都大致了解,也许是因为这封信我对那个病人有些好奇呢。”
医生x沉默。
“写信的那个人,也就是送花的人。他想让那个病人彻底忘掉一些事,信中写到过那个病人的遭遇,我其实很想知道,送花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忘掉过去的一切?那样就不会痛苦了吗?”
医生x看着吾先生,“你应该去问送花的那个人,我只是她的医生。”
“我只是想不通,如果你是他的医生你应该也知道这些吧?你的病人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受伤吧?”吾先生说,“你了解她吗?”
医生x知道,“既然你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看得出来,她对你很重要,你问那个送花的人是谁,反而是在考虑她。”吾先生安静的就像冰,“就像那个送花的人说的一样。”
“那个人是谁?”
那个送花的人让医生x不得不再问一遍,吾先生一开始就说过那个送花的人没有留下一点信息,可是医生x还是忍不住问,即使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愚蠢。
“或许你看了那封信会知道。”吾先生接着说,“我看到最后才发现,那个人说的话都是在安慰他自己,他好像觉得自己亏欠了很多,却又不想看到那些亏欠的东西,他说了很多关于过去发生的事想让大家觉得他有苦衷,那些难言之隐都被他写了又划去。”
吾先生放慢了语速,他停了下来,那些花就像安静的聆听者,包围着诉说者。
“他想拯救她,可是看完以后,他更想拯救的却是他自己。”吾先生打破了平静,他的话就像一根尖锐到只有零度的冰芒,甚至更冷,更低。
吾先生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枝花,就是刚才医生x看到的虞美人,在吾先生手里鲜艳的绽放。
“其实想要忘掉过去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那些看起来做到的人其实都没忘,忘掉过去只有陷入新的沉沦。”吾先生一笑,问,“这个人是不是很可悲?”
医生x没有回答。
“不像这生离死别的虞美人,经历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依旧那么美。”
医生x点点头,说,“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你会去看那封信吗?”吾先生问道。
医生x走到玻璃门口,他看到对面的服装店里十七已经出来了,他必须回去。
在医生x快走出花店的时候吾先生喊住了他。
“如果你去看的话一定要翻到最后一页,那个送花的人想让我们看到的其实是最后那行字,他并不可悲。”
医生x不停的走着,他走过马路走到服装店里用力的推开门,一旁的店员刚想对医生x说些什么,医生x就拉住了十七。
十七刚好坐在试衣间前,她拿着挑好的衣服一脸茫然的看着医生x,问,“怎么了?”
“我得回医院一趟。”医生x付了钱,一刻不停的走到车里,他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却又有一股焦躁不安的暗涌。
“你今天不是刚从医院出来吗?”十七说。
医生x坐在车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十七,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医院里,那个送花的人让他简直快要发狂。
如此熟悉,却又如此惊悚。
车子在医院楼下停着,时间是傍晚五点,医院一楼空荡荡的,所有人都去了另一栋的急症室。电梯停在十七楼,医生x已经按下了电梯,他在电梯门口等待着的时间是那么的急躁,越是安静的地方越让他感到不安。
女病人肯定还没有来拿走拿个花盒,她不会来的。医生x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他拿出钥匙的时候差点把钥匙掉到地上,那个花盒就在里面,那封信就在里面。
门开了,医生x的办公桌上什么都没有。
那一刻,医生x几乎感到绝望,他不相信有人拿走了这个花盒,他拼命的找遍了办公室里的每一个柜子,那个花盒就这么不见了。医生x拼命的回想着,他今天中午才离开医院,才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有人取走了花盒,这太巧合了,催眠师根本没有告诉过医生x女病人会来医院,她甚至没有任何消息,在医生x的印象里女病人根本不会为了这一束花回到医院。
那么,那个送花的人到底是谁?
医生x待在那个花盒消失的地方,十七才刚走到门口,刚才医生x走的太快她都来不及跟上,她走到门口才看到医生x一个人站在桌子前,他看起来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十七。”医生x冷不防的问,“你见过那个病人吗,217病房里的那个。”
医生x也不知道他问十七干嘛,十七会知道吗?她可能都没去过那里。
静默。
不知道该怎么办,医生x可能怎么也不会知道那个送花的人是谁了,吾先生看过那封信,医生x听到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熟悉,他的记忆中好像就存在一个那样的人,却怎么也记不起来那个人是谁,连唯一的线索都没有留下。
怎么会,怎么会。
医生x不断的回想着吾先生说过的话,那种冰冷到骨头里面的声音,那些一个个被冻成深寒的文字,在医生x心里抓挠着无法平静下来。他反复想着那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吾先生告诉医生x一定要看到最后一句话,他很了解信里的那个人吗?他是故意不说透的吗?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医生x自顾自的走过十七,走到办公室门口,漆黑的走廊笔直的通向尽头的电梯,一转眼就天黑了。医生x回过头,十七看着他的样子呆呆的站在那,她不知道医生x为什么急急忙忙的来到这里又一声不响的走,他刚想和十七说明原因,却发现一眨眼十七就不见了,周围的景色被黑暗渐渐笼罩,能看见的地方越来越少,模糊的,压抑的,像卷土般蔓延。
医生x想后退,他喊着十七的名字冲进办公室里,十七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恐惧慢慢爬上渺小的身躯,像人们踩断芦苇在上面肆无忌惮的行走,这种被扼杀般的窒息,就像那时医生x看到的噩梦,再一次出现在身边。
这一次,没有人能拯救医生x,那份原本存在的羁绊也被黑暗夺去,医生x在中间站着,那一刻他似乎明白,没有了十七,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叮铃铃,叮铃铃。”
黑暗中忽的响起了电话铃声,不是医生x的手机,他寻着声音找去,在医生x的桌子上多了一台红色的电话机,医生x从未在这里见过,血红的色泽倒映着医生x慢慢走过来的影子。电话还在不安的响动,好像催促着医生x接起它,接听里面的人的声音,医生x把手按在电话上,它还在响。
深红色的电话线好像连通着地狱,话筒被拿到耳边,等待着那个人说话。
细微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是一个女声,她好像在一点点靠近话筒,她贴的很近,医生x可以听到她的呼吸声。
“我认识你,医生x。”
从未听过的声音,她慢慢的呼吸着。
“我知道哦,我最后看到的那个人,和你长的一模一样。”
“是你……吗?”
是那个女孩,那个因为车祸死去的女孩。
“我一直在哦,在你身边,我想多看看这个世界,我好想和你说。”
她停顿了,没有憎恨,没有让人害怕。
“谢谢你。”
医生x拿着话筒的手在颤抖。
“你不恨我么?”
那边的呼吸声变的有些遥远,她好像在笑,她真的在笑。
电话里传来她忽然的笑,她的笑声离医生x越来越近,就好像靠在医生x的肩。
她的笑戛然一顿。
“我在地狱,等你。”
医生x手里的话筒忽的一摔,那是挂断后的盲音,话筒垂在半空中,他看到电话机背后的线一直向下延伸,那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那个女孩,一直在那里等候着,她从来就没离开过,那短暂的宁静之后,是更为彻底的崩塌。
医生x走出大门,他想跑却怎么也跑不掉,他远远的看到了远处的电梯门已经自己打开了,那昏暗的灯光仿佛在迎接医生x前往地狱,他想后退,他想找到不见了的十七,他想哭,他还是在往前走。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医生x在走廊里呐喊,他想过地狱的样子,却从未在地狱门前徘徊,这种感觉就像被鬼魂推向地狱,他想反抗他想挣扎,却因为幻想过地狱的样子,真的来到了地狱门口。
不知不觉医生x已经站在了电梯门口,头顶的灯一闪一闪,似乎随时会灭掉。耳边响起了地狱门前灵魂的暗语,它们簇拥着,嘲笑着,等待着医生x踏入电梯。
十七,十七,你在哪?医生x几乎要绝望,他想让十七出现,像那时在医院地下室一样,他知道这是噩梦,无比真实的噩梦,只有十七从噩梦里拯救过自己,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十七身上,他用尽全力的回过头。
黑暗的尽头,什么都没有。
双脚已踏入地狱,医生x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缓缓合上的电梯门。
电梯门合上,走廊的黑暗一点点褪去,黑夜像是快要完结了的倒计时一样快速褪去,刺眼的光穿过玻璃,将整个走廊照亮。电梯门旁的楼层在一点点往上爬,从一层到十七层,电梯门开了,里面挤满了人,有护士,有医生。
还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女病人跟着人群走出电梯,印象里的地方就是这,她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问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护士。
“医生x的办公室是在这里吗?”
护士指了指一个靠窗的位置,旁边靠着柜子,一眼就可以看到桌子上摆着的花盒。
“他人呢?”
护士摇了摇头,说,“昨天中午以后就没见过他了,听说昨天晚上他回过一趟医院,之后就没人知道了。”
女病人有点疑惑,她走到医生x的桌子旁,那个花盒好像摆在那里很久了,如果不是催眠师联系她她根本不知道有人送过自己这束花。女病人解开了系着的彩带,她一点点的拨开盖着的盒子,闻到的不是扑鼻的花香,而是一股腐烂了很久的恶臭。
女病人的手停在那里,花盒里面花早已腐烂殆尽,漆黑的根茎搅合在粘稠的花盒底部,根本看不清花瓣的颜色,这些早已枯萎死去的花,静静的躺在里面。
女病人看到,在那些死去的花朵中间,有一封被包的很好的信,虽然沾染着腐烂的花,但是看上去就像新的一样,好像有人打开过这个盒子,在花朵都枯萎了之后,将这封信放进了这里。
到底是谁想把这些告诉自己?
女病人怀着顾虑拆开了信封,她想过很多会给自己送花的人,写信的人,可当她看完后她怎么也没想过会是那个人。
腐败的花让办公室的人都捂住了鼻子,他们让女病人把那个散发着恶臭的东西扔到外面去。
女病人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着那肮脏的花,死去的花的皮肤,那些花死后的尸臭无处不在,似乎这些花的主人似乎也像这些花一样,挣扎在腐烂的边缘。女病人看着信里的话,她惊讶于花的主人对自己的了解程度,那个人知道女病人写过的日记,知道女病人在催眠师那里治疗了很久,知道女病人为什么住院,那个人就像一个幽灵,站在女病人身后,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想,我应该和你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我不敢承认。我不知道怎么承受那样的痛苦和折磨,如果可以逃避我真的想逃避一辈子,可是现实总是不允许你逃避,无论怎样都好,只要活下去就要承受。”
这是信里的最后一句话,女病人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去自杀了,又或者因为害怕去死而放弃了。
女病人忽然想起了以前在催眠师那里听说过,他有一个病人和自己很像,又很不像。
华灯初上,时间快到六点,天气已经很冷了,灰暗的空气像是被冰冻了一样沉淀着。十字路口,再往前就是一家西餐厅,餐厅门口摆放着和路边完全不搭调的路灯,像是万圣节的装扮。
催眠师站在马路对面等待着车流变少,他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色风衣穿过马路,在餐厅门口停下。
“需要帮您选位子吗?”餐厅门口的女服务员微笑着问,她笑起来的样子会让人觉得暖和了不少。
“谢谢,不用了。”催眠师摘下手套拿在手里,他寻着走廊走去,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旁,他看到了医生x的未婚妻就坐在那里。
催眠师走到桌子旁,他看到窗外面是半截围墙,未婚妻从那里刚好能看到马路对面过来的人。
“你看到我了。”催眠师坐下说,“我以为只有我会来的这么早。”
“我和他说了你也在,他应该快到了。”未婚妻说。
催眠师看了一下表,刚好六点整。
“医生x前不久来找过我。”
未婚妻点点头,“我知道,他和我说过,听说他好一些了?”
未婚妻对医生x的事总是很关心,好像恨不得挂在心上。
“他早就该好了,现在都过去多久了,快一年了吧。”催眠师笑着说,他看得出来未婚妻很久没有这样激动过。
催眠师回头看去,窗外的街景灰暗的像一幅画。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回过头,未婚妻依旧看着那个街口,好像下一秒他就会从那里出现,手里拿着特意为她买的鲜花。
催眠师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微微的震动并没有引起未婚妻的注意,他看着来电显示,那是女病人的号码,自从一个月前她出院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联系到她,这个时候她突然打来电话,难免觉得有些突兀。
狭窄的卫生间里,催眠师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接通了电话。
隔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段好久不见的开场白。
“我住院时的那个医生,你最近有见过他么?”女病人先说。
隔了那么久的时间,她竟然是为了找医生x。
“很巧,医生x的未婚妻和我在餐厅等他,我们约好今天见面的。”
“你知道有人给我送过一束花么?”
“你住院了,这很奇怪么?”
“那束花里有一封信,那个人说让医生把这封信交给我,他之前给我打过电话,可是今天我去医院的时候他不在,我问过护士他昨晚回到过医院,然后就没人见过他了。”女病人说,“如果可以,我想让你看看这封信。”
在和女病人挂了电话以后,催眠师立即给医生x打了电话,不管怎样只要能联络到医生x就好,电话里的声音断断续续,怎么也打不通。
卫生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走了进来,电话里的声音夏然而至,那个中年男人和催眠师对视了一眼,走进了最里面的格子。
透过半虚掩着的门,催眠师看到,那个未婚妻原本坐着的位置,什么也没有。催眠师赶紧追了出去想找到未婚妻,短短的几分钟她就这么突然不见了,外面的街道上都没有她的身影,突如其来的不辞而别,总是让人有不好的预感。
催眠师疯狂的想找到医生x,他知道,只要找到了医生x就能找到未婚妻。他去了医生x的出租房,他原本停着的车子也不见了,阳台上的大门紧闭,落叶飘了一地。
红色的枫叶像是用血染红的信。
寄给最挂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