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存放粮食的偏房里传出几声老鼠的叫声,几只大老鼠从里面跑出来,只是它们跑的很慢。突然一头栽倒在地,蛇没有被老鼠吸引,静静的看着他。
人对死亡的惊恐不如面对死亡的过程,他被这种惊恐紧紧的包裹着透不过气来,现在他只想早一点死去。
腹中的蛇动了一下,拉扯着他的五脏六腑,没有腹痛的感觉。
“天啊,你快让我去死吧,不要再折磨我了。”他大张开双臂向天常叹。
风刮过树顶,落叶瓢然而下。寂静、寂静,正是这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让他更加的惊恐让他更加的体会到死神的降临。
“要我去死,要我去死。”他的神智被彻底的打垮了,他语无伦次的喃喃着,蛇群在他身边游动起来,章法有度,一层一层的象是被风吹过的麦地。
他躺在地上,悲伤的看着天,月亮毫无表情的照着大地,他的眼睛模糊了,远处走来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轻轻的象是浮在半空。
“卉儿,老婆”看到她们,他笑了。
鸡叫了头遍,宋成推了推身边依然沉睡的新婚妻子:“淑华,快起来吧,今天活儿多,我去咱金文哥家借他的马,你也起来吧。”
“好累呀,我做了个梦。金文哥说他要走了,还说不让咱们伤心,是他罪有应得。”淑华睁开眼睛。
“你呀,不就是做了个梦吗,别想那么多了,咱家的自留地今年收成不错,等到年下我就去给你买块手表。结婚的时候没钱买,我说了一定给你补上。”宋成用手轻轻的点在妻子的额头。
“那你去吧,我去做饭去。”妻子穿好衣服。看着丈夫离开女人的脸上满是甜蜜。
宋成的父母去世的早,可以说他是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长大的,可她就是喜欢他。她的父母嫌他穷百般阻挠,她是偷偷的跟他结婚的,为这事她的父母说是要叫跟她断绝关系,可她不怕,因为宋成有头脑又勤劳,对人和善,对自己更是没的说,结婚两个月来两人过得蜜里调油一般。她相信只要他俩一心一意的过日子,这日子一定能一天天过好的。
地上下了一片霜,宋成走路很轻,因为他知道现在多数的人还有沉睡。
他穿过一片玉米地,地里的玉米都已经收回家了,只剩下玉米杆还杵在地里,风吹过玉米叶沙沙的响成一片。“空气真好”他吸了一口,空气只还带着些玉米的甜味,现在他终于明白金文哥为什么不到村里盖新房只愿住在离村子不远的老宅了。等自己有了钱,也在这里盖房子,寂静空气又好,他心里琢磨着。
宋金文的房子就在那片玉米地前面,房顶还是以前的青瓦,看这房子宋金文家以前也应该是个大主吧,等有了钱就和金文做个邻居,金文哥没孩子到时候自己就多生个,宋成心想着。
转过那条土路,他来到宋金文的房前,搓搓手上前扣门。
“金文哥,金文哥,我是成子呀,起来了吗?”见没人回应他大声的叫起来,真是奇怪金文哥一般起的都很早,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昨晚嫂子又犯病闹腾了?
“金文哥,开门呀,金文哥,金文哥。”他边叫边用力的扣着门。
里面静稍稍的,他不会是早出门了吧,也不会呀,他家的自留地前天就收拾完了还是自己帮的忙呀。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他用力的去推门。
“吱”门开了,他走了进去。
天已经蒙蒙亮了,院子里的一切让他惊恐万分。
地上躺着两个人一匹马,人和马都已死去多时了。眼睛突出在眼睑外,口大张着,更为奇怪的是他的肚子全都鼓鼓的象是怀孕七八个月的妇人。
宋成心惊肉跳的跑出院子,他一路跑到村子里,放声大喊:“快来人呀,快来人呀,金文哥家出事了!”
村里狗叫声,人训斥狗的声音,开门声,吵闹声响成一片。
不一会的工夫在他的身边就聚了好几十人“怎么回事,金文家发生了什么事。”人们纷纷的询问都着。
“村长,快去,快去看看吧,金文哥家出事了,出大事了。”他气不接下气的拉住一位年长些的人。
“你别慌,到底出了什么事,说呀,快说说呀。”村长被死死拉住,他一边作手势让大家静下来一这问。
“别问了,快去吧,金文家出大事了。”他拉起村长就走。
众人随他来到宋金文的院子。一进院子众人的心就被提了起来,两人惨死的情形让这些人一下子沉静下来。
村长大着胆子走上前去,突出的白眼睛,青黑的面皮,僵直的四肢,还有同样表情的马。村长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状的尸体。
“快看,他们肚子还在动呢。”一个村民突然大声喊着。
的确,他们的肚子动了起来,就象是装满鱼的口袋,一鼓一鼓的。
“他们肚子里有东西。”一个村民回过神来。
“不会是什么东西钻到他们肚子里了吧。”
“不会是吃了坏的东西吧。”
人们议论纷纷。
“好了,过来几个人,先把他们抬进屋里,太阳出来了,总不能让他们曝尸吧。”村长打断众人的话,向人群招了招手。
宋成走了过去,他身后的人一个个的向后退去。
“别动,你们快看,金文的肚子鼓得比刚才大了。”一个人惊恐的喊。
众人的目光都聚在宋金文的腹部,宋金文上身没空衣服,裸露在外的肚子高高鼓起,肚皮被撑的薄薄的,里面有东西在游走,而且很多很多。
肚脐处变得更薄了,只剩下一层皮,一个三角形的东西顶在下面。
“是蛇,他肚子里有蛇!那蛇要出来了!”几个人同时大叫。
一条蛇从他的肚脐里慢慢的爬出来,它好象并不怕围在这里的人。从他的身上爬到地上,仰起头对着宋金文的尸体,又一条蛇从他的肚脐里爬出,只一会的就爬出了大大小小十几条蛇。
人们象被钉在那里一样,没有人挪得到一步喊得出地声,四周阴森森的恐怖。
蛇一条条的有条不紊的往外爬,宋金文的肚子慢慢的小了下去,等他身边全都爬满蛇的时候他的肚皮紧紧的贴在后背上,肚子里已经空空如也,深陷的腹部青黑的皮肤比刚才不知道要恐怖多少倍。这时不断有蛇从他妻子的嘴里鼻孔里马的嘴里鼻孔里住外爬,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爬满了一层蛇,两人一马都变成了空空的皮囊。
最后一条很小的白花蛇从他妻子的嘴里爬出的时候,本来静止的蛇群终于动起来,它们“呲、呲”的叫着,小白花蛇象个领袖一样四处看了一圈,然后“呲”的发出极响的声音。蛇群象是得到了命令一般四散而去。
没有人阻止没有人说话,大家静静的看着那些蛇了无踪迹。
太阳已经很高了,遮挡它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去,阳光照在人们身上。秋天太阳虽然没有夏天那么热辣但依然火热,众人只觉得全身的寒气一点点的散尽,僵硬的四肢开始有了些活力。
没有人说话,村长低下身子用手轻轻的摸在宋金文的脸上,刚才的一切他看得最为清楚,因为只有他站在宋金文的身边。
院子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人群中走出几个人,他们把宋氏夫妻抬进屋里放到床上。
人群终于动了起来,打扫院子的、挑水的、帮忙穿衣服的、打造棺材的。只是他们象哑巴一样只埋头干着自己的活。
一个老人被人扶着走到院子来到村长身边说:“大章呀,这里的事我听说了,金文夫妻死的蹊跷,要不就火化吧。他们都已经被挖空了心脏,我听老人们说过,这曾经是一种酷刑,被挖了心脏的人怨气太大很容易诈尸呀。”
村长刚刚给宋金文夫妻俩穿好衣服,透过皮肤俩人的肋骨历历在目,不管他怎么努力两人的眼睛始终没有闭上。他听到老人的话,想想刚才,终于点了点头。
听说要火化宋金文的大哥流下了泪,自家兄弟和弟妹死无全尸已经让这个断了一条腿的人伤心不已,如今竟要尸骨无存,可他没有反驳。
众人用木柴在院子里搭起一个长两米宽一米半高约一米的柴床。把两人抬了上去,不知道是因为巨大的伤痛还是因为极度的惊恐,大哥只是握了握兄弟的手,然后划着了火柴。
就在柴火被点着的那一刹宋金文的妻子竟然扭动起了身子,人群再一次骚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