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慕容吟,我姐对我的形容是“钱不满”。
因为我一眨眼的功夫就会花掉几千万美元,几乎每个两到三天我就要坐一次私人飞机,从俄罗斯到圣佛朗西斯哥喝1.3万美元的1986年法国Lafite,或者左拥右抱架势游艇从诺曼底登陆去巴黎皇后区冲冠解囊为红颜。
本想此生遍历花丛的本人,却不料便在极宴娱心意之时却受到了一则意外短信,本以为是昔日受我恩泽的明日黄花变着戏法向我讨好寻欢,我便随兴一回,没想到便被卷入了一场“上帝游戏”的惊世绝作之中。
现在,当我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月牙儿似的悬崖边上,远方天际线处是一轮占据半边天空的蓝月,身边则是站着一名穿着土牌黑制服长衫、土牌黑裤、土牌黑跑鞋的小二哥。这个小二哥戴着一副土牌的方框黑丝边眼镜,刘海遮眼,却是目光灼灼地投视远方。
我摸了摸不知道被什么硬物给磕碰了的脑勺,顺着这位小二哥的目光放去,却看到了他脚底下的恢弘城市。
以及城市上空的浮游飞艇,宛如我曾经在阿拉斯加钓到过的鲑鱼或者在中非草原打猎时捕到过的长鼻鼩那油光四射的肚腩子。
“嘿,小哥,你谁啊?这哪儿啊?”
面对我的提问,这小二哥居然依然目光怔怔地望着远方,也不见他眨一下眼睛,简直比日本软银公司的仿真机器人还木讷。
“喂,小哥,我问你呐,你谁啊,这他妈的又是什么鬼地方?说话啊?”我加重了语气,想施力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疼,就跟和一群娘皮们在床上翻腾了一晚上似的。
“朱清云。”这兔崽子可算是回答我的话了,既简洁又短促有力,就仨字儿,典型的留白式语言风格。
“那后面的问题,回答我啊?哥问你话呢?你干嘛啊,头转过来说话行不?”
“模糊数运算进行中,寻找确定数,正在规断满足确定数周期性浮动的伪随机性阈值条件,过滤无用知识,构建可信度因子集,进行模糊匹配尝试,估测城市街道交通工具与生命体行经路线的马哈拉诺比斯距离,推设动态聚类分析的统计学模型。请勿在三十六点九七秒内有额外噪音介涉。”
没想到这个小二哥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叽咕隆咚地吐出一大片诘屈聱牙的话来,让我如坠五云里。
我揉揉脑门,望着朱清云那形销骨立如同槁木的身躯,无奈感慨道:
“为何瘦得皮包骨,不爱身躯只爱书啊!”
“咳咳,头好痛……这是在哪?”身后传来一阵呢喃声,我一惊一乍之下回头,却看到五个跟我年纪相仿的男男女女正躺在地上,其中三人正迷迷糊糊地自地上爬起,揉眼挠首,满脸惘然。
中有一女留着露额微卷长发,身着灰色毛呢短上衣微露纤腰千鸟格半身裙、印花及踝靴,裙底裸露出两截白嫩的大腿,一手提着一只宝蓝色立体手拿包,为其平添了几分的知性。我一眼便看出这个女人的蛇身价——她的服装搭配参照了杨幂的米兰时装周街拍,只不过价格显然更低廉,价格不过1200的MIDWES上衣,150左右的DRWCYS裙,不过1500元的VIVAYOU裸靴,脸上还用了价值5250日元的日本进口VISEE眼线液和1050日元的升级版INTEGRAFE眼线画的睫毛,因为VISEE眼线液的特点是保湿又促生长,且低温低刺激。她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不过是她那只蓝色的Mrgareth系列手包,是Chloé品牌,价值过万元,但是和她身上其他品牌价格线不符,估摸着是他男友或者其他人送她的,这一点从她那条2010年ARTE推出的HolidayinSpain系列首饰可以看出,证据是该首饰上有六大西班牙的明媚风光,包括首都马德里、建筑名城巴塞罗那和历史之都萨格拉斯以及大学名城萨拉曼卡等。
只可惜她的项链也是2010年款的,看来她的男友或者她自己经济不算充裕,不然就不会几年里连一条新款项链都买不起。
还有三名男子,中有一人留着俗气冲天的蘑菇头,满脸雀斑,双颊还带点农村红,一身我叫不出来头地摊杂牌纯白色运动短衫,唯一拿得出手的是一双已经破了边角的过期耐克运动鞋,估摸着也不是自己买的,这个年代还把耐克当宝的人也就只有那些连上层社会的屁股都没见着过的庸俗大众了。
还有一男年纪二十七八,头发有些少年白,面相除了略挺的欧罗巴式鼻梁之外一无是处。他穿着一件2000块上下的GXG黑色大衣,只不过大衣的第三颗纽扣显然曾经掉落或,是后来用线缝上的,估摸着也不是什么世家子弟,甚至连中产家庭都未必是,只不过是硬穿着一件品牌服装充门面罢了。至于大衣里的格子衫,连衣领都已经发黑,估摸着这人也是底层工作者。
还有一名手持《圣经》的牧师,斜披着中间绣着白色十字架的黑色圣服,两边修剪地短短的鬓毛,曙星样的巴巴眼儿,一排露外白齿恍疑是荔枝排芽。面相倒是柔和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