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摇头:“不必了”
“为什么?”那人惊愕抬头,后意识到自己越逾了又低了下去,脸上的不甘在夜色中极为显眼。多留一个活人,就多留一份危险!殿下从前,可不会这么心慈手软
“因为……”他好像沉浸在什么回忆里,冷酷的脸上多了丝笑意:“她是我师傅啊……”
等我哭够时,已是子夜,找不到董枋翱,宫门早已经关了,出不去。皇宫守卫森严,无奈,我只好躲进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将就一个晚上,但愿没有什么侍卫把我当成刺客抓起来
第二天一早,我向守卫说明了一下情况,用了点小法子,再加上昨天不少人见过我,我才得以出宫
皇宫这种地方,进去难出来也难,但愿我这一生与这寸寸白骨的皇宫再无瓜葛
我回到了醉娇阁,刚跨进门槛,便听见里面有袅袅琴音传出,这琴音明显只是按照乐谱来,不夹丝毫人的情感,我不禁有些气愤,谁在这么侮辱琴?
我循着琴音来到一个小院子里,便见一女子在屋檐底下弹琴,是前日的花魁。两旁的梨花落在女子的白裙子上,好像清澈的河流在太阳的照耀下有了点点光辉,波光粼粼。
如此唯美的场面,我本该痴迷,可我却异常不喜,总感觉……这是刻意营造的。
我抱琴走过去,她见我来,头也未抬,手下的动作未停止,对我淡淡的开口:“你来的正好,前日那首曲子不错,把乐谱给我,我练练”
这是求人的态度?没礼貌!我虽是心中不喜,却是如实开口:“那首曲子我并没有谱子,是我家乡的歌,如今不太记事,只是脑海中隐约有些乐调罢了,记不全,也算不得是曲子”
记全了也不能说,未来的曲子能给你?提前流传出去万一破坏了时空秩序怎么办?
不得不说,我的考虑真是太多了
她嗤笑一声:“为人那么小气做什么,不过是怕我超了你,我直接问你不过是因为我懒了点,东移琴师虽不多却也不是只有你一个,难不成只有你会弹?”
你说对了,这里真的只有我会弹,虽说她后面说对了,但前面的话也着实让我气愤:“雪柔姑娘的琴音也算不得琴音,我为何要怕你超我?如果你真有那个本事我怕又有何用?”
她弹琴的手终于停了下来,站了起来,脸上显出淡淡嘲讽:“我的琴音算不得琴音?怪不得至今没什么名气,原来是只井底之蛙。好,就算我琴技不行?那你说说,我除了琴技和你差不多,哪点不比你强?”
你琴技和我差不多?谁给你这个脸让你有勇气说出来?我在心中冷笑一声。抬眸,与她对视,一本正经道:“吃!”
说这个是给你面子,我进过皇宫你进过吗?我见过南笠国师你见过吗?我和她说过话你说过吗?我见过皇上你见过吗?我见过西浅皇你见过吗?我见过北琥皇你见过吗?我见过像董枋翱这样的帅哥你见过吗?哪条说出来不是光宗耀祖的事,哪像你?没礼貌!
“原来是乡边来的粗俗女子,是我的错,我怎么能拿这么高的标准来和你比呢?”雪柔掩嘴偷笑,自以为我被她说的面红耳赤,其实根本不知,谁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
那你还说着比我强?我微微有些无语,语气中不耐烦:“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磨蹭了几句,我就已回房,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练琴去了
我抱着琴,刚离开房间,便遇到了紫蝶,紫蝶一见我身上的打扮,摇了摇头,不屑道:“看来即使妈妈拿了八万两,竟也没给你换身好衣裳。”
“你说什么!”我皱眉,原以为董枋翱不过一句玩笑话,竟没想到他真的拿出钱来——原来太监都那么有钱。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董枋翱那个乌龟王八蛋竟然我亲自把钱交到她手上!
这可真是误会董枋翱了,董枋翱以为不过八万两银子,应该没有人会为了这么一点‘小钱’而背弃诚信,他出宫回来,没见着莫忆,又加上赶时间,便直接让下人把钱交给老鸨,他不知,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布衣之中,所谓守信根本值不了几个钱。
“小忆!”远处的传来熟悉的声音,梅芷气喘吁吁跑到我面前,道:“小忆,妈妈喊起过去一趟,说有事找你。”
一听到这个消息我就来劲了,现在找我能有什么事?肯定是钱!不过老鸨怎么会这么大方,虽是心底有些疑惑,但心底还是略微有些激动
我来到老鸨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妈妈,找我有事?”
房内传来谈笑声,我更是疑惑的,没过一会,门便打开了,开门的人不是老鸨,反而是一位服饰端庄的中年妇女
“你……你是?”我向四周看了看,怀疑自己是不是敲错了门,这里可是妓院,哪来的女人?还是老女人?我不禁摇摇头,看来这里又有客人要倒霉咯!
“我的孩儿啊!娘可算找到你了,娘找你找的好苦啊!”谁知那中年妇女一见我立马激动的抱住我,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我如遭雷劈的站在原地,任由她如何抱我。娘……娘?一时间,我看眼前的女人眼中意味难明,这人,真的是我娘?
真的假的?
假的吧。
“夫人,小心些,可别吓着孩子了。”屋内又传来颇有威严的声音
“小忆啊,快进来吧。”老鸨的声音像符咒般令我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挣脱开,不敢去看眼前的女人,径直走了进去
“老鸨,这是?”我走到老鸨旁边,眼中闪过疑惑
“好孩子,如今你爹娘找上门来了,可不要把你乐坏了。”老鸨挥舞着手帕,走到我面前,热情的牵过我的手
“我的……爹娘?”我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多么陌生的一个词啊
还以为自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呢,我自嘲的笑了笑
“孩子,过来,让娘好好瞧一瞧。”那妇女擦干眼泪,走到我面前,双眼不停地打量着什么
我手脚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可是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啊
“苏妈妈,我在此谢过了,不知今日我可否将我的女儿带走?”中年男子对着老鸨辑了一礼
“当然可以”老鸨满面笑意,好像赚到了一大笔银子那样开心
“莫忆?”上官景转身看着我,打量了我一会儿,道:“从今往后,你便随我姓,叫上官忆吧。”
“不……”我刚想抗议,便被上官氏拉过去,又是一阵落泪,过了好久,直到我忘记名字这回事了,她才停了下来,用手帕擦了擦红肿的眼睛,将我拉到事先就准备好的马车旁:“孩子,跟娘回去吧”
我转过身,看着前方醉娇阁的大门,叹了口气,我能不同意吗?起码,让我收拾一下衣物再走行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能。
马车缓缓驶远,老鸨坐在屋内,手上拿着一个盒子,用衣袖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轻轻解开锁,从里面拿出一件艳红的嫁衣,那嫁衣上绣着金凤,衣料也是极好的,皇家特有的布料。她的手扶上金丝绣成凤凰上,眸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不是我不留你,是我怕你是个祸,足以毁了我一生的祸!今日我虽把你卖了,倘若有一天你忆起了属于你的达官显贵,我不求你记得我,只求你,忘了我。
烛火摇曳,为鲜红的嫁衣添了一份美意,摸着舒适的料子,一些回忆零零碎碎的闪过。老鸨盯着嫁衣许久,眸色微闪,似乎眼前的不是嫁衣,而是一个绝美的女子,配上那白皙滑腻的肌肤,只可惜,火红的衣裳湿透,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莫忆莫忆,切莫忆起前尘往事。
忆不起,是福。
忆起了,为祸!
“到了。”随着车夫的声音,上官忆才猛然惊醒,待那两人皆下车后,上官忆才掀开帘子跳下了车
她抬头,看着眼前景象,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好气派的房子!虽说没有皇宫豪华,却也不知比平民百姓还上多少!尤其是牌匾上金闪闪的三个大字:上官府。更是令不少路过的百姓羡慕不已
还不待上官景敲门,门就缓缓开了,开门的家仆一见上官景,连忙跪了下来,语气带着不少惊喜和松了一口气的意味:“老爷,您可算回来了。小的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三王爷今日来府上,说是不见到小姐就不走了,您说说,这可如何是好?”
饶是上官景听到’三王爷’三个字也不禁有些头痛,无奈之下只好带走了进去:“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