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烂漫百花锦绣中,柔美光辉笼罩之下,男子身着白色织锦长衫,领口处绣着金色缕空木槿花。坐在光滑不染纤尘的石椅上,他身后宫女太监无数,都恭恭敬敬的低着头,无人敢有半分逾越。本是沉重的气氛,而男子却清冷如水,淡漠的容颜看不出喜怒,如玉般的长指伸出,挽起袖子,为自己沏了一壶小茶,一举一动十足的优雅。樱花般的唇畔微微泯了一口,好似觉得不错,多尝了一口。
是他啊……万般风华,独念此人。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慕菲朝她挑挑眉。
“嗯……”可惜,只能远远的看着。
在蒙蒙记忆中,不知是谁,也穿的一袭风华的白,茫茫黑暗里,她靠在那白色的衣襟上,很是安心。那温暖的胸膛,竟成了此生唯一的依靠。
或许,那是真实的从前,或许,那只是她的一个美梦。
雪幽怃尘微泯了一口茶,眼角不经意扫到身后树边一截裙摆,他将茶杯放下,对着一旁的公公吩咐道:“树后二人,擒过来吧。”
“是,陛下。”公公应了一声,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他是我见过这个时代最美的男人。”慕菲笑意中含着骄傲,仿佛此人若是天下最美的男子,那她便是世间最倾城的女子。
“也不一定……”按道理自己应该也觉得他是这个世界最帅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张容颜,在心中竟不知不觉看成了习惯,也少了初见时的那份惊艳。
“难道还有……”慕菲话还没说完,脖子上突然架了一柄冰冷的长枪,上官忆亦是。
上官忆僵硬的转头,身后不知何时已然多了几十位侍卫,持着武器,冰冷冷的看着她们二人。
“哎哟——你们轻点!”两人被那群侍卫押到了御花园中央,那些人毫不留情,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慕菲直喊疼。
“慕郡主,几月不见,怎这般顽劣?”雪幽怃尘头也未回,不语气听不出任何玩笑的意味,那淡漠的容颜也看不出要发怒的预兆,正是这幅不咸不淡的模样,压的人喘不过起来。
“怃尘哥哥,那么久没见你,我都想起了!”慕菲挣脱侍卫的钳制,一溜烟就跑到了石桌旁,刚想一屁股坐下去,雪幽怃尘不动声色的皱眉,握杯的手悄然一动,桌子刹那间塌成了废石,慕菲一屁股坐到塌陷的石头上,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怃尘……哥哥?听到慕菲喊的这句,上官忆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原来他两才是一对,而自己……恐怕是一个恶毒闺蜜的开始。
“似乎……朕见过你。”雪幽怃尘的眼神忽然扫向一旁低头的上官忆。
“臣女上官忆,参见皇上。”上官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慕菲是郡主,若是她和皇上关系好一点,自是不必行礼,而她,说到头不过一个秀女,将来还是个宫女,这礼节无论如何都不能省。
命这玩意,素来不公平,她能力不足,没法子来逆转,也就只能顺从了。
“说吧,你们二人躲在树后做何?”他的语气显得漫不经心,在看向上官忆时眸中闪过若有若无的赞赏,很浅,很淡,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们……”慕菲眼神躲闪,不知道该做何回答。
看她那幅模样,上官忆在心底叹了口气,又行了个礼,道:“臣女知罪,臣女不该训练时偷跑出来,无意撞见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她承认错,可不是因为她心地有多善良,若现在不认,真问起来,保不齐慕菲会把事情都招了,跟偷看相比,偷跑出来要轻些。
“既已认罪,拖下去,赏板三十。”雪幽怃尘神色淡淡,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皇上饶命!”上官忆连忙跪下来,虽说身上没什么痛感,可这三十大板下来,她这副本就受不得什么打击的身子骨,完全是要废掉的节奏!严重点连命都没了!
他未开口饶她,也没叫人擒拿,只是静静地喝着茶,不予理会。似乎在等待,等待她还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时,远处走来一个女子,走至石桌上,看着散落一地的石头,微微蹙眉。却弯膝行了个礼:“参加皇上。”
“嗯。”雪幽怃尘随意应了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上官忆心里咯噔一下,心下隐隐有了猜想。抬起头来,果不其然是她——雪柔!
雪柔看了跪着的上官忆一眼,再转头看向雪幽怃尘,语气温婉:“不过是一个官宦之家的小姐罢了,何须由得皇上计较。不如放她一马,日后若犯同错,再打死也不迟。”
“也对。”雪幽怃尘点了点头,好似很赞同她的,看了一眼上官忆,眸中冷暖皆被覆盖,无人猜的透他心中所想:“下去吧。”
“谢皇上。”她行了个礼,连忙起身,离开这个地方。
看见心中的男神竟然听从一个女人的话,慕菲不善的眼神移到了雪柔身上:“喂,你谁啊!”
“民女雪柔,拜见郡主。”雪柔微微行了个礼,语气平静,好似完全没看见慕菲眸中的恶意。
“切,原来是宫外的土包子。”慕菲满脸不屑。
“郡主此言大非,俗语道,高手自民间而出,郡主这土包子三字,着实过了些。”
“又没说你,装什么装,白莲花!”慕菲双手环胸高傲的扬起头。
“莲花乃出淤泥而不染之物,郡主谬赞了。”雪柔微微点头,却在不经意间不慕菲气个半死。
“懒得跟你说。”她朝天哼了一声,径直离去。
解决了一个麻烦,雪柔这才想起正事,转身,刚想开口,却发现,原本坐在石椅悠闲喝茶的人,不知何时,已在前方。
……
“上官忆,你走那么快干嘛,不就是让你担了罪吗?那么生气干嘛?我们可是老乡诶!”慕菲跟着她身后气急败坏的喊。
上官忆脚步一顿,转身,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慕菲,你要知道,刚刚那个女子是我从前不太喜欢的一个人,一个没有好感的人都能为我求情,而你这个所谓的伙伴却在一旁看着。”
“有什么大不了……”
“我知道你没有义务来帮我,可我品行没有那么的无私,你刚才的做法,如果用一个朋友来看待这件事,说实话,我很失望。我在这里的地位是没有你高,你也不必低眼看我,大不了,我不高攀你就是了。”上官忆静静的说完,便不再搭理慕菲,转身离开。
“切,说的跟自己有好多似的。要不是我罩着你,你怎么可能出来玩,现在还在那太阳底下练习什么狗屁礼仪!”还好意思说我?
……
御书房内。
“皇兄,听说你今天连石桌都劈了?谁惹你了?气成这样?”雪幽惕摇着手中折扇,不变的红衣衬得那眉眼笑意尽显妖娆。
“怎么?换了把新扇子?”雪幽怃尘瞥了他一眼手中的扇子。
“唉,别提了,我今天也受了一肚子气。”一提起来,雪幽惕就满肚子气:“不得不说,那慕菲那不懂事了,言语丝毫不顾及他人感受,若不是因为她是慕御医的独女,本王早把她砍了!”
雪幽怃尘眼神落在窗外,不语。
“而且,皇兄,你今天还打算折磨一个秀女,真不知道那秀女哪招你了。”说到这里,雪幽惕摇摇头。
“朕何时说要这折磨她了?”雪幽怃尘忽然转过身来,凉凉的看了眼笑的风流的某人一眼。
“可我听一旁的侍卫说……也对,你要是真想打人,别人求情也没用。”本想理直气壮的来两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改了口,但他还是有一事不明:“不过……皇兄,你这说打人又不打,你到底想干嘛?”
只见雪幽怃尘一点淡定的开口:“吓她!”
雪幽惕:“……!”
夜里,上官忆神秘兮兮的将白茗带至宫门口。
“发生什么了吗?”白茗看她一脸的神秘,按捺不住好奇心,怯怯的小声问了一句。
“嘘——别吵,我将进行一件大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团白白的东西。
“鸽……鸽子?小忆,你知道我今天晚饭没吃饱,所以要请我喝鸽子汤吗?”白茗脸上满满的感动,但好像又想到什么,摇摇头道:“不行不行,鸽子那么可爱,你怎么舍得杀它呢?关键是它的肉好腥,而且那毛很难拔干净……”
嘎嘎嘎——
上官忆看着眼前说的一本正经的人,感觉三只乌鸦从头顶飞过,她无语的开口:“敢情你说它可爱就是因为它吃起来太麻烦?”
“嘿嘿……”穿帮了,白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其实鸽子吃起来也不是那么麻……啊呸!谁跟你说鸽子是用来吃的?”好险,差点被这丫头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