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有人出来打你。”某人扯着嗓子,学着模样大喊:“谁啊,大半夜不睡觉鬼叫什么!”
“……”白茗一把抢过上官忆手中的烛台,放在自己脸前,明黄色的烛火在黑夜中不断闪烁摇曳,映的火后那张脸像极了地狱中而来的恶鬼,只见那恶鬼显出狰狞的表情:“我要听鬼故事!”
“我还没说完呢。”上官忆夺过烛台,捧在手心:“那人回头一看,只见喊话的那人……没有头……”
“好可怕……”虽说语气是胆怯的,身子也因为害怕而有些畏缩,可眸中的期翼还是让上官忆脑后滑下一滴汗水。
“有什么好怕的,世上哪有鬼。”她将烛台移开,伸了个懒腰。
“不是……真……真的有鬼……”一提到鬼,白茗的身子有些畏畏缩缩。
“得得得,有鬼就有鬼,反正咱俩跟鬼也没什么仇。”她打了个哈切,神色之间有些困意:“好了好了,练习一天坐,我累死了,睡觉去了。”
“哦……”白茗不情愿的哦了声。
上官忆屁股刚离开凳子,忽的远处传来一声尖叫,刚站起来的她被这一声叫喊惊的又坐了回去。
“死——死人了——”
“怎……怎么办?”白茗扯着上官忆的衣袖,身子真的颤抖起来。
“还能怎么办?去看看啊!”这还没到七月半,恶作剧早了吧?
两人赶过去,发现四周陆陆续续已站满了人,最前面的侍卫个个持着剑,上官忆往里一看,发现一秀女跌坐在地上,脸颊上还在流着眼泪,而秀女的旁边,是一个摔灭了火的灯笼,以及……一个躺在血泊里的女尸……
“我……我本来只是打算上个茅房,这宫女刚才还像我打招呼,我走过去,本来想拍拍她的肩膀,谁知还没碰到,她……她就倒了下去,身子不断流出血……”那秀女徒然瞪大眼:“鬼……有鬼……”
很快,御医就来了,御医走到女尸旁,开始细细检查女尸的身体。
“皇上驾到——”一声尖细的叫声,所有人顾不得热闹,连忙跪了下来:“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雪幽怃尘一袭出尘的白衣,引来一路皎洁的月光,将此地的阴森不安全都部冲散。
“如何。”雪幽怃尘看向正在诊脉的御医,淡然的语气就像等待一句无关紧要的话,确定心中的结论。
那御医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如实禀报:“皇上,此人……昨日就已死去……”
“不可能!”那秀女发了疯似的大叫:“刚刚她还和我打招呼,我亲眼看见的,怎么可能……昨天就死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惊,这秀女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难不成真的是鬼祟在作怪?
雪幽怃尘眸色一闪,淡淡的问道:“什么身份?”
众人都未听懂他指的什么,他身侧的咲公公却道:“禀皇上,依这女尸的衣服和年龄来看,当是前些日子一同进宫的秀女。”
“既为秀女,又是昨日死去,那么今日便不可能出来练习……”说着,雪幽怃尘忽然厉声起来:“把那负责秀女的嬷嬷传过来。”
不一会儿,两位嬷嬷被押着过来,那两人一跪下来,连忙求饶:“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没有杀人啊!皇上……”
“杀人之事暂且置于一旁,朕问你,这少了一个大活人,你们为何不上报?”他转过身来,看着跪着的两人,淡漠的语气带着莫名的威严,在这威严之下,即便是准备好了的假话也不敢轻易吐出来。
“奴婢……奴婢……”那嬷嬷低着头,背上有冷汗沁出,不知做何解释,干脆指着旁边的人,道:“皇上,那天负责的人是她,奴婢完全不知情啊!”
她旁边的嬷嬷一听,怒气之下用力将她一推,骂道:“什么叫我负责?人数是你清点的!这罪应该降在你身上,跟我可没有多大关系!”
“是谁的失责朕不管,朕只要一个能承担责任的人。”雪幽怃尘好整以暇的看着争吵的两人,似乎并不打算出言劝止。
“你这贱人,平时看你笑呵呵的,没想到一出事就推到我身上,这么多年白信你了!”
“啊呸!还信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巴不得我死全家,我告诉你,这事你脱不了关系!”
两人吵闹着,竟拉扯起来,似乎打算打一架,可雪幽怃尘似乎没有那个闲心看她们打闹,语气中带了些不耐烦:“既然没有人承担,那朕便将两个人都砍了,也省的你们觉得不公平。”说完,大手一挥:“拖下去。”
“是。”有侍卫站上前来,将两人一齐拖下去。
“皇上……皇上奴婢冤枉啊,皇上……”
饶命声伴随着被拖走的声音,愈发惨烈,最终,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这皇上怎么这样,那嬷嬷不是说没有杀人嘛?怎么还把人家砍了?”白茗躲在人群后面,见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在前方,便忍不住偷偷附在上官忆耳边悄悄道。
“虽然她俩没杀人,可你也不看看,我们练习时她们在干嘛?身为嬷嬷本该以身作则,我们站在太阳底下差点晕倒,她们倒好,坐在那悠闲的喝茶。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上官忆说的一脸无所谓。可能是不知道将来谁会成为主子,怕得罪贵人,所以也没对她们这些秀女坏到哪去。但她经常在宫中听见那些宫女唠嗑,说那两个嬷嬷下手有多凶狠,甚至……真的有宫女死在她二人手上也说不定,善恶有报啊!
话一落,上官忆就感觉有人的视线落到了她身上,抬起头扫了一眼四周,并没有发现异样,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刚想收回目光,无意中却发现距离女尸三尺的一颗树上,竟有细细血痕。她眸中浮动异样,却没有多言,低着头就当一个看热闹的人。
“处理掉。”雪幽怃尘淡淡的瞥了一眼女尸,和跪在地上苦的稀里哗啦的的秀女,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远去。
“恭送陛下。”众人行了个礼,待那人离去之后,也没人理会这桩晦气的事,各自也都回去了。
待人都散的差不多之后,上官忆才走上前来,细细观察这具女尸,发现手腕上与头部都有不深不浅的割痕,在看向那颗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子一一盘旋而过。
“我们……我们走吧……”白茗闭嘴眼睛走上前,压根不敢看地上的女尸。
“你怕死人?”上官忆看她那紧闭双眼的模样,隐隐觉得有些好笑。
“才……才不怕,我只是晕血……”
“晕血?我以前也晕来着可是后来见多了,也就没什么特别的触动。”说着,忽然拍了拍泪痕未干的秀女,“回去吧。”
说完,也不理会其他,和白茗一起走了回去。
“你胆子好大,连死人都不怕……”待到走了一段距离,白茗才敢把眼睛睁开。这睁开之后,嘴巴又没得停。
上官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相对于死人,她觉得,还是活人更可怕,尤其是善恶刹那的心,才是世间真正人人应该避之的东西。
正值立夏,池塘中荷花开的正艳,远处小亭传开淡淡的茶香,几缕烟雾缠绕在荷花花瓣上方,映的翠绿的叶上露珠散出朦胧美感。
“这茶不错诶。”白茗学着眼前嬷嬷的样子,极其优雅的品了口,当既发出一声赞叹。
“你以为是外面一文一杯的草?皇宫的茶,能差吗?”上官忆手指端着茶杯,也不品尝,只是放在眼前,静静地受着茶上烟雾的熏陶。“还有,我们是在训练,新来的嬷嬷虽然不如前些天的严格,但也不能不遵守规矩。”
“知道了。”白茗坐好,和其他秀女一样,纤指端正的握着茶杯,闭眼用心品尝起来。
还没坐到一会儿,白茗又不安分起来:“哎哎,小忆,你说这皇宫怎么这么大方,前几天我们练习累的半死,今天竟然只让我们喝茶?”
“不让你站在太阳底下你还不高兴了是吧?”上官忆对着热气腾腾的茶轻轻吹了吹,眼也未睁,语气出奇的镇定。
“没有没有……”说着,白茗的手忽然一抖,几滴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滴到了腿上,烫的她条件反射的就想叫一声,却被身后更为大声的叫声硬生生的止住了口。
“死……死人了——”
话一落,嬷嬷顾不得所有,把茶随手丢置一旁,起身走到下方查探。
上官忆因为好奇,端着茶杯走过去一看,只见前面秀女倒在地上,双眼睁的大大的,手中还握着茶杯,茶水将那人的衣裳浸湿,却不见半点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