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梦耶?
倘若这是梦,那可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春梦。她竟然梦到自己被非礼的,对象还是雪幽怃尘。
摇了摇头,打算不再思考这些虚虚实实的事。刚走几步,又想到了什么,回头说道:“我叫上官忆,是宫中的一个洗衣宫女,你有事可以来找我,就是南边那个最简陋的屋子。我已经自报了家门,请你告诉我,你叫什么?”
南宫夜倚在椅子上,双手环胸,懒散的笑了笑,说道:“南宫,夜为名。宫外小贼,随地而居。”
“贼人南宫夜,我上官忆……交定你了!”
玩笑般的话却带着莫名的坚定,伴随着一抹清风流淌进他的心中。南宫夜微怔,随后大笑:“改日,再来一壶酒!”
“好!改日,不醉不归!”
酒逢知己千杯少,酒逢千杯知己少。
这一壶酒,定要干个痛快!
御花园内,即便是秋天,也有独特的美意。秋风飒飒,引的落叶如翩翩起舞。
四周凉爽清凉,唯独一方石桌上烟雾腾腾。雪幽怃尘端起玉杯,微微泯了一口。思绪渐渐也被这凉爽秋风带走,昨夜回忆涌上心头。
……
夜色幽寂,叹息一声,雪幽怃尘转身,想回殿休息。此时,殿门口一宫女走过,手上端着刚制好的宫装。雪幽怃尘心中一动,叫住了那宫女。
“过来。”
“喝喝喝!”上官忆面色通红,举着酒壶,倒了半天也倒不出一滴酒。她烦心的将酒壶扔至一边,“要什么没什么也就算了,连酒也没了。”
雪幽怃尘刚走进来,一个酒壶朝天对着他打来。亏的他身姿灵快,才免得被砸到。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雪幽怃尘走过去,不自觉皱眉。
“阁下当真是稀客啊!”南宫夜翘着二郎腿,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雪幽怃尘并未搭理,朝门外唤了一声:“进来吧。”
门外一宫婢颤颤巍巍的走上去,“皇上您有何吩咐?”
她原本在值夜班,却突然被皇上叫住,还被皇上带至这许久没人打扫的屋子。没有害怕是不可能的。
“帮她换上。”雪幽怃尘指了指她手中的衣服,指了指她。
“是。”还好,不是什么刁难。她恭谨的行了个礼,将发酒疯的上官忆带进了里屋。
于是乎,里屋传来某人杀猪般的叫声。
“握草,你谁啊?别碰老子衣服。”
“你你你……离我远点,老子喜欢男人!”
两人男人同时看了眼屋子,深深的扶额。
“阁下不爱江山爱美人,我很是欣赏。可阁下爱的美人,是不是多了点?”南宫夜笑意吟吟,眸中却多多少少带着点嘲讽,没有隐藏。
雪幽怃尘抬眸,看向他:“与你何干?”
“好好好。”南宫夜一连说了三个好,双手拍掌,似乎真的觉得他讲的不错。“如果我的手上有把能杀死你的刀,我一定要将不懂珍惜的你。”
他仍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千刀万剐。”
话一落,他身形一闪,当即消失在了这无边夜色里。
“皇上,换好了。”宫婢从里屋走了出来,衣服多少有些松垮,一看就是某人的杰作。
“嗯,去财物府领十两银子吧。”
“谢皇上!”果然,做好事是能发财的,这就是一个例子啊!
“下去吧。”雪幽怃尘轻轻挥了挥手。
“是。”行个礼,退了下去。
待人走后,他走进里屋。门没有关,借着月色可看清床上的人儿熟睡的容颜。
他特意放轻自己的脚步,怕吵到她。走至床边,静静地看着她静谧的容颜。
此刻的她就像婴儿一般,不张牙,不舞爪。这份安静,让门外的海棠不自觉的合上花苞,静静地等待明日的绽放。
如玉般的长指伸出,扶上她的脸颊。她睡的很香,可能是醉酒的缘故,脸有些红。
“烈炎,我想你了……”上官忆小声呓语。可能是身边人的气息太让人安心,让她回到了当初被保护的时刻。孤独久了,不知不觉,就想起了那个曾经保护过她的人。
雪幽怃尘手一顿,而后将手放在床边,头枕了上去。
一代帝王,就这样静静地躺在爱人的身边,陪她睡去。丝丝缕缕明月照进窗口,两人的头紧紧挨着,相依而眠。
两个一直在流浪的人,在最孤独无依的时刻,找到了对方,找到了家。
当拂晓来临,那抹白色的身影,伴随着清冷月色,消失在天际。
……
“让你查的人可有着落了?”
春愣怔,陛下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虽是疑惑,但还是如实禀报:“回陛下,您要属下查的烈炎……”
上官忆走在御花园中,摇了摇还是有些迷糊的脑袋,无意间看见亭中的雪幽怃尘,和一个黑衣人。因着好奇心,走了过去,冷不防的就听到了烈炎二字。
“你说的可是烈柴烈,二火炎?”她走过去,对着春问道。
“是啊。”春诚实的点了点头,以至于没接收到身侧人的眼神示意。
“那你知道他怎么样了吗?”上官忆诚恳的说道。
“他……”
“咳咳。”雪幽怃尘佯作咳嗽,阻断了春接下来的话。春抬头看了眼雪幽怃尘,发现他眼底眸光冷意,当即意识到了一些东西不该说,于是也就乖乖闭了嘴。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陛下,这是他行走江湖十多年并且不惜以身犯险得出的结论。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还是这么恐怖的陛下。
见春不说话,上官忆就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于是蹲下来,与春对视,目光诚挚:“他是我一位很重要朋友,麻烦你能告诉我,拜托了。”
“这……陛下……”春为难,看向雪幽怃尘。用眼神交流:人家姑娘都这么问了,要不就让属下说出来?
“朕现下不想听。”雪幽怃尘简洁的几个字,完全打破了这奇异的气氛。
“你!”再猜不出来是谁搞得鬼,上官忆就是傻子了。她忍住破口而出的怒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些:“为什么你不想听?”
“因为朕不想让你听。”雪幽怃尘凉凉道。
就是这样一副我不喜欢你能奈我何的模样,搞得上官忆险些一拳打过去。为了烈炎的消息,她极力压抑住她想要揍人的冲动。“为什么不想让我听?”这几个字完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与他非亲非故,为什么非得知道他的事情?”
“我与你非亲非故,为什么你要对我这般关切?”
他一怔,随即轻笑:“那是因为……朕在乎你。”
“那是因为我在乎他!”
上官忆仰头看着他,眼底有莫名的坚持在闪烁。
这话完全激起了雪幽怃尘的妒火。看向她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冷了起来。他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似想劝诫:“他没什么好的,你不必这么牵挂他……”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你根本不会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我可以告诉你,没有烈炎,就不会有上官忆!”最后看了一眼他,眼神载着冷漠疏离,大步离去。
他并没有阻拦,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眸色似十月的溪流,冷的彻骨。
“陛下,您……”春小心翼翼的出声。闹剧看了一出,他还是一脸懵逼。他们在吵什么东西?
“是否近水楼台……就定能先得月?”他负手立在亭中,微风扬起吹的白衣飘飘。尽管风意再怎么柔情凉爽,也吹不散他复杂到无解的心绪。
“也不一定……”春挠挠脑袋,对男女之事不甚了解。
须臾,他微微闭眸,轻轻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随她,随她。”
“皇上!”
御花园内忽然响起一声急促的叫喊,接着一群身穿朝服的男人出现在御花园中。他们一看见亭中的人,连忙跑到亭外,跪了下来。
雪幽怃尘静静地坐着,微微泯了一口茶,神态淡然:“众爱卿这是为何?”
“皇上,不可变法啊!老祖宗定下来的法律,怎能说换就换?”一老臣跪在地上,朝下一拜,老泪纵横。
“皇上,变法之事,三思啊!”
几个人一齐下拜,颇有呼天喊地之势。
“变法之事暂且不谈。你们几人未经传召,私自成群来到朕的后宫之地。如此,就合法了么?”雪幽怃尘漫不经心地说道,淡然眸色之下的是一抹令人心惊的冷冽。
“臣等知错。”大臣低头认错,其余的人也跟着低头,原先的气势被这一番话降了一半。
见他们认错挺快,雪幽怃尘便也没有多过追究此事。“朕要变法,是形式所迫。你们若有更好的法子,不妨都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