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众大臣面面相觑。要是能想出更好的方法,他们早在朝堂之上大肆议论,又何须特地冒砍头的风险,来此地请圣?虽说没有比此更好的办法,可此举实在太过冒险了!一些老臣毕竟混迹朝堂多年,这个时候连忙搬出了老祖宗:“陛下,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岂能说变就变?”
雪幽怃尘放下茶杯,起身走到臣子面前。金色的阳光错落撒在锦白色衣袍上,一袭白衣犹如威严的金黄色龙袍般风华。冷眸一一扫过跪着的众人,淡淡地声音带着俯瞰苍穹的霸气:“老祖宗的规矩是来治老祖宗的地方,现在这里的山河是朕的山河,不论繁华还是衰败,都属于朕,和朕的子民。朕的江山,自然要按朕的规矩办事!此举若是失败了,你们自可以找朕的麻烦,什么罪名尽管往朕身上安便是。若是成功了,往后,你们只管。”
他徐徐勾唇,衣袖对着天空张扬开来,霎时间天地间的光辉齐齐暗淡,王者风华犹如流丽的花朵在他双眸间乍然绽放。
“臣服。”
……
上官忆回去之后情绪很是低落,她不明白为什么雪幽怃尘那个混蛋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她有关烈炎的消息,以至于担忧了大半夜。
上官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想也挺犯贱了,以前跟他嘻嘻哈哈时怎么没有想到他会有离去的一天,应该好好说些心里话的。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在梦里烈炎老是拍她的头,惹的她一阵怒骂。嘴上说着你给我死远点,心里却希望他不要离开她。
此番感情,无关风月,只因孤独。
在这乱世当中,她真的,没有能够依靠的人了……
第二天早上,上官忆从朦胧梦意中醒来。看着空荡的屋子,眸中闪过坚决,下定决心一定要将烈炎找到。
“求皇上借奴婢出宫令牌一用。”上官忆跪在御书房门口,低头说道。
刚刚拂晓,空气中还带着未散尽的冰冷,风带着萧瑟的秋意吹过,吹的她凉意满怀。但她跪在那,背挺的挺直,语气凛然:“求皇上,借奴婢出宫令牌一用!”
雪幽怃尘看着窗外的她跪在冰凉的地上,想到昨天她昨天甩手而去,眸中闪过一丝怒火。走至门口,打开门,“牌子已全部被人借走,你来晚了。”
淡淡地留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屋。其实他本不必理应,可是看见她膝盖跪在冰冷的地上时,竟希望她能回去,躲进温暖的被子中,好生歇息。
“你骗我。”上官忆低着头,寒冷的风让她的语气有些哽咽:“你不告诉我消息,我也没有强求你,因为我知道你没有义务告诉我。可是我想自己去找,我想主动出击一回,我想自己跟上他的脚步,而不是他一直带着我。我不是个废人,你明白吗?”
她的身子隐隐有些颤抖,眸中闪烁着晶莹。他心下有些动容,可是这慌都已经撒下了,难不成要再拿出一块令牌告诉她这是专门为门为她而留?那样的话……也不是不能。只可能,那些情意绵绵的话,他还真有些说不出口。
走至她的身边,弯腰轻轻替她揩去眼泪。刚刚下朝,龙袍也没来得及换掉,明黄色的衣袖落在蓝色的锦肩上,宛如一朵金色的花在浓厚云层上盛开,层层叠叠的花瓣落在蔚蓝天空下,眉眼间的疼惜,与指尖轻柔的动作,诉不尽的缱绻柔情。
“若你想出宫,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上官忆仰头,看见那如画长眉,与柔情浅浅的双眸时,心跳如雷。
他勾唇,刹那间春光明媚:“不能出示令牌,但能出示……朕。”
“请出示出宫令牌!”上官忆走到宫门口,两柄长枪挡在胸前,侍卫拦住她的去路。
“我没有令牌……”上官忆汗颜,没有令牌能怪她吗?
侍卫上前,欲想将上官忆赶回去。上官忆一扯,把雪幽怃尘拉到他们面前,讪讪开口:“没有令牌,你们看他可以吗?能否通融一下?”
侍卫们沉默一秒,全部推至一旁,恭敬的低下头去。
“请。”
……
出了宫,面对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官忆挠头半天不知道该干什么。
想找烈炎,却不知道从何找起。醉娇阁倒闭了,又不知道烈炎在哪人手下做事,唉……该如何是好啊!
这样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了半天,也没打探出任何消息。上官忆摸着空荡荡的肚子,看着前方的烧饼铺,不自觉地咽口水。
“那个,我没带银子,你带了吗?”她有些尴尬的扯了扯雪幽怃尘的袖子,她哪里是没带银子,而是根本没有银子。月钱都被扣光了,在皇宫伺候了别人一个月,从开始的身无分文到现在的两袖清风,能混到这个地步也不容易。
雪幽怃尘从素白腰带上扯下一个莲花锦袋,放在她手上,“拿去。”
“不愧是有钱人,这分量挺足啊。”上官忆握着钱袋掂量了几下,觉得还挺重,于是乐滋滋的买饼去了。
“老板,拿两个……”本来想拿两个烧饼,回头看了眼他身上的装扮,衣服是上好绫罗绸缎,头上的银冠也是价值不菲,这样的人哪里吃的了平常人家的食物?于是改口道:“老板,拿一个烧饼!”
“好勒,客观稍等!”正在忙活照顾客人的老板娘高声应道,拿起桌上的布随意擦一擦手上的面粉,赶紧走出来,“客官,您刚才说要几个来着?”
听这响亮却又带着点娇媚的女声,上官忆莫名觉得熟悉,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熟人!
待老板娘走了出来,包好一个烧饼,递给上官忆,抬起头瞧见她的容貌,惊呼道:“小忆,怎么是你?”
“梅芷,好久不见。”她有些尴尬的同眼前的女子打招呼。
刚刚找了半天没一个熟人,现在买个烧饼就遇到梅芷,这就是所谓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这不费的功夫得来还真的有些尴尬。
“哎,小忆,听老鸨说,你爹娘将你接走了。一下子竟然就让老鸨放了人,你爹娘谁啊?”梅芷神秘兮兮的趴在上官忆身边问道。
“上官景……”她话还没说完,梅芷一拍桌子,叫道:“当朝的尚书大人?小忆,不是我说,你可真好命,从一个青楼琴妓摇身一变竟就成了尚书千金,哪像我们,叶默不知去向,紫蝶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当小妾,可怜我一个人孤零零守着这烧饼铺子,一辈子也就这点出息!”
梅芷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大,往日的孱弱已不复,唯独剩下淡淡娇媚,但很快又被这响亮的声音给覆盖了。现在的她,与街上邻里间的妇孺愈发相似。
“还……还好……”上官忆对她的话有些汗颜,尤其是提及那琴妓二字,更是尴尬。
上官忆买个烧饼还没有回来,在原地等待的雪幽怃尘不自觉皱眉,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她正和老板娘聊了起来,莫不是她的熟识?他觉得有些好奇,便走了过去。
“想想当年你在醉娇阁的那段时光,咱们平时在以前聊聊八卦,还记得那次舞宴吗?你在台下拨琴,我与花魁在台上舞蹈……唔……你干……”
上官忆百般无聊的听着,眼角余光瞥到走来的雪幽怃尘,心中暗角不好,连忙捂住说的正兴的梅芷的嘴巴。
那日她已冒死承认她就是上官家的独女,若今日被他听见她从前在醉娇阁的事情,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怎么了?”雪幽怃尘见上官忆很激动的捂住老板娘的嘴巴,眼底闪过疑惑。
“没事没事。”上官忆心虚的笑了笑。
好在梅芷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一见雪幽怃尘清冷的容颜,皎月般脱俗的气质,要说的话也忘得差不多了。摇着上官忆的胳膊,悄悄问道:“这男子谁啊?你认识?”
“他是皇……”上官忆看了他一眼,说道:“他是对面那条街黄员外的儿子,黄少爷。”
哪里是皇少爷,根本是皇天子!但皇帝一般出来都会佯装平民百姓不是?这样说也没错。说实在的,要不是他本人在场,她还想说他是对面那条街姓黄的乞丐呢!
“嗯,对面那条街。”雪幽怃尘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上官忆汗颜,对面的那条街是……烟花小巷,那里不仅有貌美如花的风尘女子,还有很多俊美的……小倌。话说他一个皇帝怎么连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