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早了,干脆不住上一夜。”孟叔正找一个适应的地方种他宝贝的天兰草。
“不了,皇上命我初三觐见,官服什么的都还在高升,晚上还是得回去一趟。”
“行吧,反正什么事你都有自己的打算的,我这个老头子就不瞎参合了,记得有时间你们两个一起来看看我就成。”孟叔所有心思都在那两株草上,无所谓的挥挥手。
“若是将来混的好,皇上会赐我大宅子,届时我也居住在锦官城,看望孟叔不就更方便了吗?”慕白笑道。
“行吧,记得好好照顾君酌。”
“嗯。”慕白点点头,对身侧的君酌道:“车夫在外面等着,我们走吧。”
……
“参加吾皇,吾皇万万岁。”
金銮殿上,万臣跪拜。
“众爱卿平身。”皇上威严的眸子一一扫过底下跪着的人。
“谢吾皇。”慕白跟着其他大臣一并起身,感受到身侧炙热又冷然地目光,知道那是谁,笑吟吟的将这目光置若罔闻。
柳无绩一直看着慕白,恨不得当初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地摔在地上才解气。才过了三个月,不知道背地里耍了什么花样,三个月前她还是个微不足道的高升县令,如今竟然成了跟他一般大小的吏部侍郎,而他自始至终都还是一个三品,如何能不气?
还有顾千言,看向一旁笑的风华的顾千言,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顾千言不动声色瞟了眼柳无绩,看见他握着的拳头,微微冷笑。
一个只知愤怒的毛头小子,不及慕白半点深沉睿智,都不知是怎么考上状元的,实在没用。
众大臣对意气风发站在大殿上的两人也甚是不解,三个月前他们二人不是还惹毛了皇上吗?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皇上的喜爱?
皇帝自然也感受到了诡异的气氛,咳嗽一声,将众臣子拉回正题:“众爱卿何事启奏?”
有一老臣上前道:“皇上,驻守我齐国边疆的陈风允陈将军,近来突然大肆招收军队,日夜操练,臣派人去讨教一下陈将军此事,竟被他给随意打发了,实在是目无王法!”
紧接着又有一老臣上前道:“皇上,陈将军在外作战时,时常不听从朝堂的号令,如今又瞒着朝堂大肆训练军队,其心不可不防啊!”
随即有了一些臣子,进言这个陈将军某场战事上忤逆皇上指令导致打败而归。慕白眸色微深,看来这群老臣是铁了心要整死这位陈将军,也不知这位陈将军得罪了他们什么。
“皇上,依臣看,应该直接下令处死陈将军,以防后患!”柳无绩突然上前说道。
慕白好整以暇的看着。看来柳无绩这三月当中,已经完全躺在朝堂的浑水当中了。
“慕白,你怎么看?”皇帝威严的目光扫向慕白,慕白当即敛起笑意,上前如实道:“皇上,此事事关我齐国镇疆大将,不能轻易下定论。”
皇帝没有开口,一瞬间的沉默,让大殿中的气氛压抑不已。
“铁证在手,陈将军谋反之事已明,为绝后患直接出手,有何不可?”柳无绩冷冷笑道。
“铁证?你们这三言两语便成了铁证?”慕白反唇相讥。
“慕大人,你收了陈将军多了银子,这般帮他说话?”
“慕白不过凭实论,不说违背良心的话罢了。”慕白淡淡道。这句看似为自己辩解的话,对柳无绩来说杀伤力可不小。不再理会柳无绩,拱手向圣上道:“陛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需知军人最重情义,仅仅凭三言两语便坐实一位为齐国堂堂镇疆将军的罪,难免让为我大齐抛头颅洒热血的众将士寒心啊!”
这位陈将军远在边疆,慕白与他素不相识,如今这样帮他说话,当然不会是为了情义,而是朝堂上需要平衡。有人说白的,就要有人说黑的。
“慕卿言之有理。但陈风允不受皇命之事却是属实,朕特令,革去陈风允将军一职,贬为庶民。”
定论已经下了,慕白自然不会犯傻去冲撞圣上,只是柳无绩还是不死心,非要置所有人为死地。
“皇上,那一万叛军……”柳无绩低头提醒道。
“叛军?他们何时谋反了?叛军这两个,还真是当不得。”慕白吟吟笑道,笑意里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这个柳无绩,搞死一个将军情有可原,但是连那一万民众都不放过,就有些过分了。
“不管怎么说,那一万将士是陈风允一手带出来的,皇上下令革了陈风允的职,他们心存怨恨,搞不好哪天就暴动,也不是不可能。皇上,不可不防!”
最后四个字,让皇帝又陷入沉思。慕白暗道不好,皇帝疑心的毛病,连他儿子都不会放过,何况是一万普普通通的将士?
这时候,一直沉默无言的顾千言突然上前,懒懒笑道:“皇上,如若那一万将士忠心为君,此番杀了,不觉得可惜么?”
皇帝沉吟半晌,最终道:“陈风允胆大包天,私自招兵,朕特赐毒酒一杯,派朝臣送往边疆,如有将士敢反抗,一律斩!”
果然,皇帝既舍不得浪费掉一万士兵的资源,又奈何疑心病太重,此举,不过试探罢了。
但是派谁去送毒酒?众大臣眼观鼻鼻观心,都低头不语。这哪里是送毒酒,根本就是送命!万一那陈风允看见毒酒,心想怎么样都逃不过一死,干脆谋反得了,到时候送酒的朝臣就是祭奠刀下的第一滴血。
“慕卿。”
两个字一出,慕白心下一颤。
果然,虽然说加了官,但是毕竟是她查出三皇子萧晁的罪,皇帝心里对她难免有责怪之意。
“朕派你去,你可不要令朕失望啊。”
慕白闭上眼睛,心底叹息一声,道:“微臣遵旨。”
就在此时,顾千言突然道:“陛下,微臣愿一同前往。”
“千言,此行不一定能返,你何必陪我犯险?”
马车内,慕白无奈地说道。
对于顾千言请求同行的事情,皇帝当然一口就答应下来。于是两人带着毒酒和圣旨,千里迢迢赶去边疆。
“只要你在,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如是过去。”顾千言扬唇,微红地唇畔好似一朵桃花怦然绽放。
“不值。”慕白摇摇头,叹息一声。
“如何不值?”顾千言噙着笑意,掸衣弄摆,有意无意地往慕白身边挪动。
感觉离他越来越近,慕白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直至退无可退,顾千言一伸手,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前方驾马的君酌转头皱眉看着刹那一抖的马车,心想里面如果打起来的话他第一时间就去帮慕白。
车内慕白浑身一颤,结结巴巴道:“顾兄,我们都是男人……”
“是啊……都是男人……”顾千言抬指,拂过慕白的脸颊,语气带了点别的意味,令人浮想翩翩。
“顾兄,你要你如实告诉我。”慕白突然严肃起来,顾千言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端正了姿态,洗耳恭听。
慕白凑过来问道:“你其实是个断袖吧?”
“……”顾千言一时语噎。
“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顾千言一本正经的问道。
“嗯?”
“你介不介意我是个断袖呢?”顾千言靠慕白靠的极近,连呼吸都能听见,墨发逶迤垂在她肩头,气氛甚是缱绻。
慕白:这货果然是一个断袖!
……
入夜,眼看着还有一日的路程,不得不找停下来歇息。
慕白和衣看着支着脑袋靠在榻上笑的欠扁的家伙,险些抓狂。
她一个微末小吏,没有专门的地方休息,只能自己找客栈。好不容易在城外找到一间,好死不死就剩下三间房间了。君酌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觉的习惯,二话不说选了一间,车夫和一些奴仆共挤一间,本来她打算想点别的办法,结果这厮非说什么都是男人,睡一起不会掉快肉什么,于是就有了现在的一幕。
慕白盯着惬意的某人半天,半晌,叹气道:“算了,我打地铺。”
顾千言手指拂过床榻的边缘,状若疑惑地问道:“这床小么?”
“我喜欢睡地铺!”慕白抱着一叠被子,缓缓铺开,语气里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顾千言像是半点也不知情般,轻轻敲打这床榻,闲闲开口:“这榻上睡得确实是舒服,小白你为何非要睡地上,着凉了可不好。”
小白?慕白如遭雷劈。小白这玩意都给他叫出来了,说越多越憋屈,还不如不说。于是下了一个机智的决定:不理他!
慕白自顾自铺被子,心想大夏天也会着凉这他还真是个人才。
顾千言看她不说话,幽幽地叹息道:“为何不愿跟我一同睡,莫非小白你害羞了?”
慕白撑起一抹笑容,亮出森森的白齿,钻进被子里,闷闷地声音传来:“男男授受不亲!”
话落,一把拖过被子盖住脑袋,一副不予理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