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慕白彻底懵了。
“胡闹!”皇帝呵斥道,对婢女吩咐道:“还不把公主带回去好生伺候?”
“是。”婢女应道,将萧莨扶回了殿中。
“父皇!”萧莨气的跺脚。
慕白松了一口气,好在皇帝并没有把公主嫁给她的心思。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就算娶个公主也是理所当然,为何皇帝是这个态度?慕白眼底涌现出几分复杂之色,但隐藏的极好,没有人发现。
“皇上,请。”慕白躬身请皇帝入宫。
“嗯。”皇帝点点头,负手走了进去。
……
“孟叔,有件事我想跟您谈一谈。”慕白趁着空闲时间,特地支开君酌,一人骑马来到木屋,负手看着孟叔摆弄花草的背影,眸色复杂。
“什么事?”孟叔头也不抬问道。
“这次出使宋国,我见到了您的兄长。”顿了顿,又补充道:“君酌的亲生父亲。”
孟叔身体一颤,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显得有些不知所错:“是吗?他过的好吗?”
“他现在已经不是质子了,他被魏国皇帝送回宋国,估摸着宋皇会封他个王爷当当。”
“回了宋国就好,那他和君酌相认了吗?”孟叔背对着慕白,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没有。君酌没有什么反应,他好像也并不希望君酌认他。”慕白如实道。
“这样也好。”
“孟叔,他是您的亲弟弟,您就没有什么话想说的么?或者说,您就不想去见见他么?”
“他如今是王爷,我一个平民百姓去凑什么热闹。”孟叔叹息一声。纵然血缘相同,但身份悬殊过大,如何能说见就见?
“您的事情,我不便掺和,我此次来,还有一件事情。”慕白上前一步,问道:“离元辰不远了,君酌的身子,可否找到救治的方法了?”
“有是有。”孟叔顿了顿,心想慕白现在也是丞相了,告诉她或许还有希望:“前些时日我翻阅医书,发现世上有一种东西叫雪荆花。”
“雪荆花?我曾经看到过,但那不是世间至毒么?”慕白挑眉问道。传闻雪荆花是罕见的剧毒,孟叔难不成想毒死君酌不成?
“雪荆花虽然毒花,但如果配合天兰草一起服用,便可解百毒。”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慕白惊奇道。雪荆花本身是极好的补药,只是带有剧毒,而天兰草的药性则能融掉毒性……不得不说孟叔在药草方面还真是个奇才,这样的法子都能给他找出来。“只是……君酌身子里的不是一般毒,这个法子可靠么?”
“我也不知道。”孟叔缓缓摇头:“但没有别的方法了。”君酌身体的并不算毒,而是儿时因毒损坏身体了五脏六腑,导致年纪轻轻便满头白丝,若不是他用珍贵的药材吊着,怕是今年就该去君酌的坟头拜一拜了。
“正好,孟叔你手中有两株天兰草,只是这雪荆花该如何寻?”
“雪荆花生长在北方极为偏远的地区,那些地方被蛮夷之人统治着,前些年魏国大军攻占蛮夷,以至于那片土地后来成了魏国的附属国,年年向魏国进贡。有一次,他们向魏国进贡了三株雪荆花,魏国与齐国一向交好,魏国便赠了齐国一株雪荆花,现在皇上将那株花当宝贝供着呢,要拿到可不容易。”
宝贝?提到这两个字,慕白便想起那日小公主萧莨打碎了万色盏的事情,皇帝后来都没有怎么处置小公主,这雪荆花或许可以从萧莨身上下手……慕白陷入沉思。良久,抬头道:“我知道了,孟叔你且等着我的消息吧。”
“不愧是短时间内混成丞相的人,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孟叔朝慕白竖起大拇指。
“别说是雪荆花,就算是黄泉的彼岸花,只要能救君酌,我也要给他摘来。”慕白一个翻身上马,抬眸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一个眼神干净如洗的少年在云间微笑。
指尖不自觉地握紧缰绳。
“驾——”
……
回到丞相府时,天空下起了小雪。
白雪纷飞,缓缓落下,如白梅迎风盛开,花瓣骤然碎裂,白絮将整个天地笼罩。别有一番韵味。
慕白却没有欣赏的心思,回府之后披了件狐裘便匆匆赶往皇宫。
来到小公主的殿门口,让婢女进去通传,婢女出来之后跪地请慕白进去。
大殿内奢华不已,摆放着不少金雕玉石,只是在内殿微微有些昏暗,香壶中烟气袅袅,八名婢女低头侯在一旁。
萧莨见到慕白,自是欣喜不已:“慕白,你来了?”
“下官见过公主。”慕白躬身行礼。
“这么客套干嘛,正好本公主闲的无聊,你快来陪本公主玩。”
“只是……若下官陪公主戏耍,怕是朝中官员要说闲话了。”
“他们敢?”公主摇着慕白的手,撒娇道:“慕白,本公主想嫁给你。”
“公主的心情,下官明白,只是奈何他人并不赞同。”慕白叹息一声。
“啊?那该怎么办呢?”公主垂下脑袋,沮丧道。
慕白看着萧莨清澈的眸色,于心不忍,但是为了君酌,不得不开口:“公主,凡事反对你我在一起的人,都是不怀好意的人,您贵为公主,绝对不能容忍这些人的存在。”
“可是父皇他不同意我嫁给你,即便父皇我也不能留下吗?”
公主抬起稚嫩的脸颊,仰头望着容颜惊华的男子,糯糯地声线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后脊发凉。
慕白缓缓闭上眼眸,不去看她未来命途的森凉,两个字咬的很轻,像窗外濛濛的飞雪:“可以。”
“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父皇让我嫁给你的!”
“下官还有事,便先离开了。”慕白拱手拜别,不忍再待在此处。
“记得有空陪本公主来玩!”公主踮起脚交朝殿外的慕白挥手。
慕白没有回头,大步离开皇宫。
她现在也成了利用别人的人。
慕白苦笑一声,徒步回府。
踏进厚厚的积雪当中,凉意从四肢蔓延开来,慕白轻轻呼了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化作一团花,随即又缓缓消散。
“下官想向公主求一物。”
“什么东西?你尽管说。”
“雪荆花。”
“雪荆花?本公主倒是听过。给你花可以,但本公主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娶本公主!”
“……”她顿了好久,终是缓缓道:“下官自是十分愿意娶公主。”
今日萧莨的任性,来于上午的谈判。
若那日不因玩心招惹这位公主,也不会落得这般尴尬的处境,都是她的罪过。
望着茫茫的大雪,一步步走的缓慢。
回府的路上,迎面碰到了顾千言。
“慕白,我……”
慕白置若罔闻,径直越过。
顾千言今天早朝向皇帝递了辞官文书,他不仅辞去了翰林学士的职位,还想要离开锦官城,抑或离开齐国。
她不怪他离开,但是他离开的事情之前没有同她说过一丝一毫,现在心里尽是失望。
流篱被她推走,君酌性命危在旦夕,如今他也要离开,兜兜转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只剩下孑然一人。
她本可以忍受孤独,是因为没有过牵绊。这些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让她倾心相待之后又掸掸衣袖离开,仿佛她就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笑话。
“慕白,我现在有些要事,所以要离开一阵子,我会回来的。”雪花潇潇地落在肩头,顾千言眸色如薄薄碎雪,微凉中又夹着几分于心不忍。
“你回不回来与我何干?”慕白没有看他一眼,身子掩在狐裘当中,在雪中缓慢前行。
“慕白,你听我说。”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顾千言握住她的手腕,“我没有抛弃你,只是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慕白一把甩开他的手,眸色冰冷堪比天空飞扬的雪:“处理要事?是魏国欲图攻打楚国,你这个楚帝不得不回去坐镇了是么?楚敄天,你玩够了没?我没功夫陪你玩下去了!”
“你……你果然都知道了。”顾千言愣了好一会,而后缓缓撕开人皮面具,随即一张连天仙都惊羡的容颜映入眼帘。
“我慕白不是傻子,其实我很早就怀疑你们是同一个人,因为很多细节的地方实在太像了,可是我选择相信你,我相信你顾千言。到头来,你却将我的真心又一次玩弄!”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慕白心中涌出几丝痛楚,喉咙中微微苦涩:“雪柔是你的人,醉娇阁的事情全部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明明就知道我是谁,还一次又一次的设下圈套逼我钻进去!看着我被你耍的团团转,是不是很好玩?看着外人眼里的天纵英才被你骗的像个傻子,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她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指了指胸口,语气中几分哽咽:“现在,我的这里很痛,仿佛受了刀绞之刑,痛的我想操刀砍你,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