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那时早些知道了他的计划,便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事情发展倒今天这个地步,罪魁祸首是他楚敄天的高傲。他胸中有丘壑,容的下锦绣山河,却总是顾不到她。
君长朝闭眸,他真的不愿意看到烽火升起的那一天,百姓流离失所,妻无夫,子无父。不论哪国最终胜了,苦的还是百姓。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他真的不愿看到那样的景象,可他身为皇室,必须执干戈卫社稷!
温润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无可奈何,良久,轻轻道:“准了。”
慕白心中一喜:“谢王兄!”
太好了,狼烟起,鸿鹄将飞!
……
一切都如慕白所说的那样。
一月,齐国突然起兵攻打宋国。
齐国以为自己的兵来的突然,宋国定然招架不住,但谁知宋国好像知道了齐国所有的作战方法,一些战法专门克制齐国。很快,齐国便被宋国打的溃不成军。
二月,齐国与魏国结盟。
权衡利弊,宋国迅速与楚国结盟。
天下突然被一分而二。
四月,齐魏联盟因为一些原因陷入内战,随即联盟瓦解。不久后,宋楚不知为何也开始内斗,联盟也随之瓦解。
几个月下来,四国互相纷争不断,经历大大小小几百场战役,双方各消耗了不少。
八月,入秋。
最后一战不可避免的来临。
哪国赢了,哪国帝王便是天下霸主。
……
“君酌,把屋前的几盆草药搬进屋里,快下雨了。”孟叔看着风云涌动的天,对君酌喊道。
“哦。”君酌慢吞吞的应下,抬眸看向远方,不可避免的想起某个人。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大抵,很自在吧。
他摇摇头,搬着一盆草药,走进屋内。
飞扬白发中,几缕黑丝若隐若现。
“君酌,以后就呆在我这里吧,别去江湖上闯了,最近这几场战争越来越激烈了。”
“为什么要打仗?”君酌不解的问道。
“因为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想要一统山河。”
“山河有什么好?。”
“你要知道,有些人他们生下来便是人上人,天生睿智过人,所以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安分守己的,他们想要的东西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例如天下。”
“不懂。”君酌还是很疑惑。
“你不懂,只是因为你不是那种人。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慕白她其实的宋国皇室唯一的公主。起初见她的时候还以为是个落难小子,没想到竟然有这么高贵的血统,那女娃娃也藏的太好了。”想起那个含笑从容的慕白,孟叔摇头,就没见过哪个公主活的像她那么累。
“知道。”她从来不是个简单的人,他看的出来。只是,这样的慕白,他却不怎么排斥。
待在慕白身边的时候,他很安心。
“那些高位者,天地就由他们折腾去吧,如果能捅出一个窟窿来也算他们的本事。”孟叔冷哼一声,走进屋内。
两人负手而立,白色衣摆落金阶上逶迤,红衣飘扬似一朵海棠迎风绽放。
“皇兄,臣弟也很搞不懂,您已经是楚国的帝王,为什么您不惜升起天下狼烟,也想要夺得天下?”楚风惕一袭风衣,手摇金銮扇,挑眉问道。
“我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天下。如果谋算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夺不来这天下,我便是无能。无能的人,只需做一件事情,便是等待死去。”
楚敄天倏地轻笑,如岸边薄薄碎雪:“如若最终打下天下的不是我,谁会给她后路让她安然离场?”
楚风惕叹息一声,痴情的人啊,对江山美人如此追执,但也正是这种信念,才能支撑他到至今吧?
……
巍峨大山中,男子立在山巅,青色衣袂被风吹的层层扬起,眸色冷峻。
萧陵负手而立,俯瞰深渊。
“呵,天下,我势在必得!”
……
大殿内有些昏暗,紫衣华裳的男子支起手臂撑着脑袋,衣袖下垂,露出宛如霜雪的手腕。狭长的双眸,高贵间几分妖魅。
颜世凉的目光落在烛火上,却又仿佛透过烛火看向了别的东西。
须臾,缓缓勾唇,似有万般风情:“既然你们个个这么有兴趣,我若是不拿江山陪你们玩玩,岂非错过了这场百年难遇的好戏?”
……
宋国城墙上,君暮归立在君长朝的身侧,两人身姿在弥漫的烽火中显得缥缈。
君长朝正在训诫众将士不得私自劫掠他国百姓,要有一个战士的素质。
君暮归望着硝烟弥漫的天,目光灼灼胜过骄阳:“女儿身又如何,等着吧,我定要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匍匐于地仰望着我,俯首称臣!”
……
最后一战,战鼓终是敲响。
在这个关键时刻,宋国军师却突然失踪。
虽说宋国人心惶恐,但庆幸主帅仍在,还不至于乱了阵脚。
四国军队气势汹汹,各有大军数十万。不知为何,战还未开打,魏国却一退再退,直至退入守城中。
此时,宋国军师突然出现在魏国城墙上,只是……被绑着。
“好你个颜世凉,竟然骗我说君酌在你手里。”君暮归使劲挣扎,咬牙切齿的看着颜世凉。
“你自己要来,与我何干?”颜世凉邪魅一笑,俯身靠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兵不厌诈。”
“我不过一个军师而已,重要的机密都在元帅那里,你绑我又有何用?”君暮归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静说道。
“你真当朕是傻子么?若是只是军师,朕早就斩了你,你知道了解朕的手段的,对吧君无念?”他的声线带着些许妖娆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寒冷渗骨。“打打杀杀的最没有意思了,用你一个,一下子就能弄死两个,何乐不为?”
“我可只有一个王兄。”君暮归很恨地盯着颜世凉。这几天她逃了数十次,竟然每次都被抓了回来,这个人的心机还真的是深不可测。
“是么?你觉得,如若楚敄天看到你在朕手里,他能无动于衷么?”颜世凉低低轻笑,手抚过君暮归的眉眼,眸中似有柔情千种,可这眸光,却让她心底发凉。
“你以为你能得逞么?”君暮归冷冷的看着他。
“能不能,你且看他的反应。”他朝君暮归眨眨眼,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
“我大可现在就自尽!”
“你敢!”他一把捻住她的下颚,笑意顿时消散,冰冷的眸光在漆黑的眸子里荡漾:“你若自尽,朕真的可以将君酌那小子捉来,哦,对了,还有流篱。朕会慢慢的折磨他们,再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然后他们会慢慢的怨恨你。君无念,被最亲最信任的人怨恨的滋味可是很不好受的呢……”
“你!”这才是真正的他,手段狠辣,任何事任何人在他心里不过玩物。
“走吧。”他又恢复到轻柔的笑意,推着君暮归走上城墙。
“王妹!”君长朝看见城墙上君暮归的身影,着急的唤道。
“王……”君暮归刚想开口,就被颜世凉捂住了嘴巴,“嘘,安静。”
轿撵中的楚敄天看见城墙上的君暮归时,心头一颤。
马上的萧陵双手环胸,挑眉看向城墙。纵然她再如何谨慎,也斗不过颜世凉。那个人什么都不在乎,没有任何软肋,同他斗,堪比同一个薄情的人比情,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颜世凉,快快放了本宫的王妹,不然本宫必先率大军踏平你魏国!”
“放人?当然可以。但朕费尽心机将她抓来,不拿到点东西就放人,岂不是太亏了么?”颜世凉靠在城墙边,邪魅笑道。
“你要什么?”
“唔……传闻你很是能够行军打仗,那不如先自废一臂吧。”颜世凉轻轻笑道,语气中的不以为意像是讨论晚膳的菜品。
“你!”君长朝盯着城墙上的颜世凉,温润的眸子里头一次生出几点寒冷,许久,才挤出两个字:“卑鄙!”
颜世凉突然抽出士兵的剑,架在君暮归的颈上,指尖微微用力,立马出现一条血痕,在白皙的脖子上险得触目惊心。不耐烦道:“快点。”
“王兄,别!”君暮归身子不得动弹,恨恨地说道:“颜世凉,你这么毒辣,不怕遭天谴么?”
“天谴?”听到这两个字,颜世凉不由得放生大笑,笑完之后,却又疑惑的问道:“是啊,朕这么狠,这么就没有遭天谴呢?大抵是老天也怕了朕吧。”指尖压剑剑锋又深了脖子几分,痛楚中几分冰凉,君暮归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颜世凉挥挥手道:“君长朝,快点,朕没有那么多耐心。”
“你死心吧,王兄还要行军打仗,怎么可能因为我一个人自断一臂?”君暮归咬牙道。
“嘘,你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