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都酒店对面的大楼上,卫宫切嗣使用长距离望远镜观测着大半个冬木市的情况。
他带上了狙击枪和发射筒。
毒刺已经完成了组装,他把那枚钝形的弹头填入其中。
天台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风扑面,但对于卫宫切嗣来说无关紧要,仅仅只是把风衣吹起来罢了。
他明白,一旦火拼,肯尼斯也会得到消息的。
因为阿蒂拉的首战即将开始。
爱丽丝菲尔和她走在冬木港区的路上,一盏盏高大的路灯释放着昏黄的光,沿着路向港区延伸。按切嗣的计划,爱丽丝菲尔伪装成Saber的御主,从而让卫宫切嗣人间蒸发,没人会注意到这匹暗夜的独狼。
计划进展良好。
阿蒂拉凭借生前征伐的直觉,隐隐发现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跟着她们,但她没有声张,二女相视,互相点点头。
先到无人的地方,才能展开对决不是吗?
港区靠海,此刻已是深夜。
许多巨大的集装箱整齐地码放在水泥地上,更加高大的塔吊和指挥楼组成了冬木港湾的一部分。
在港口旁边,是因为退潮而裸露的沙滩,大海就在不远处。
“呐,Saber小姐,你喜欢海吗?”爱丽丝菲尔看着天空一轮明月映照于波光粼粼的大海上,她走到沙滩上,把鞋子脱下来,赤脚踩着沙滩,任由海水在她脚跟一起一伏。
“海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阿蒂拉穿着得体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回答道。
“也是呢,作为匈奴王,最怀念的地方是草原吧。”爱丽丝菲尔轻声笑道。
阿蒂拉点点头。
站在码头上,看着这个女人像小孩子一样,在沙滩上踩出一行行脚印,阿蒂拉突然觉得有些美好,也许,这……才是女人的意义吧。
自己天生为战斗而生,直至死亡的一刻。
首先不是女性,而是战士。
所以……少女化为刻着星之纹章的从者,凝聚出由三原色组成的长剑,在千钧一发之际拦住了巨大灰色怪物狠狠砸下的无铭·斧剑。
“直接动手吗?”
阿蒂拉看向了那个身材高大的从者,眼神一凝。
是从者,Berserker!
“杀了她!”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名为间桐雁夜的男人强忍着无法想象的痛苦,低声咆哮道,“Berserker!”
狂战士发出了咆哮,手中巨大无比的,类似于岩石的斧剑再次砸下,码头上的扶手直接连同水泥地一起砸爆。
但阿蒂拉灵巧地躲开了。
她是高傲而理性的战士。
有着优秀的直感能力,面对任何情况都能保持冷静应对。
就像个机器一样,杀人不眨眼,理性地判断事物。
虽然有“战斗是自己擅长的领域”的认知,但就个人而言她并不特别喜欢战斗,只是摧毁,和前进。
“爱丽丝菲尔,小心。”
阿蒂拉提醒了她一下,虽然对那个御主不感冒,可爱丽丝菲尔她还是感觉不错的。
“Berserker吗?”
阿蒂拉看着脚一蹬,如同炮弹一般弹射而起的巨大怪物,手中的军神之剑再次挥砍而出。
作为狂战士而言,非常强啊!
眼前这个家伙,有着两米以上的身高,黑色的短发,肌肉扎结,青筋暴露,穿着铁灰色战裙,手持巨斧,裸露着上半身,赤着脚。
每走一步,都让大地颤抖。
但与之相伴的是御主的痛苦。
那是个戴着帽兜的男人。
为了救樱,间桐雁夜不得不接受了自己一直想要逃避的命运。刻印虫啃噬了他的血肉,融入他了的神经。在这一年的折磨之下,这个御主左半身的神经几乎瘫痪,几乎无法移动右半身,但他还有信念强行支撑着这残破的身体。
左眼的视力已经完全消失了,眼睛周围的肌肉也早已麻痹。头发在短短三个月内由黑变白,肌肤也血色全失,变成了如同死尸般的死灰色。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强行忍受着,他可没想到哪怕只是初步控制这个家伙,自己的身体就已经到了近乎崩溃的边缘。
“该死的……脏砚……”间桐雁夜的拳头狠砸到集装箱上,咳出带着刻印虫的鲜血,溅在集装箱和水泥地上,“樱……你一定要等着我!”
这个有着反骨精神的男人,可不会屈从于与从者相性不和这种憋屈的痛苦啊。他天性善良,虽然出生在魔术师世家,却毅然断绝了与魔术的关系,作为一个冬木普通市民而活。但命运这种东西,真的无法回避啊……
以自己生命为代价,在这剩下的时间里和狂战士取得大圣杯。
雁夜决定不暴露自己的身影,派出从脏砚那里得到的使魔“视虫”,自己则远离战场,在暗中观察战事的进展。
但现在,雁夜浑身无力地仰卧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他花了很长时间努力地稳定自己的呼吸。
全身上下血迹斑斑。
毛细血管全部爆裂,血从裂开的皮肤处源源不断地渗了出来,流到地面。
以前雁夜曾在电视上看到过,核电站爆炸事故的受害者与核辐射带来的疾病作斗争的情形。
现在的雁夜与那些受害者濒临死亡的状态相差无几,雁夜真正的肉体早已毁灭了,但是遍布雁夜全身的刻印虫,它们提供的魔力强行延长了雁夜的生命,使雁夜还可以蠕动。
雁夜刚开始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身体只剩下了眼前的这副模样,但随着时间推移也就接受了。
现在他感觉到在给Berserker供给魔力之时,身体好像已被刻印虫蚕食干净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要把樱从那个老怪物手中救出来。
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为此倾尽一切。
因为和脏砚作下了约定,如果自己成为脏砚的傀儡并赢得圣杯,樱就会被归还到远坂家,可以逃离间桐的地狱。
真怀念当初暗恋的葵姐啊。
间桐雁夜的思绪很混乱。
在葵嫁入远坂家后,他选择相信时臣能够给予葵幸福,于是他放下这片了这份暗藏于心里的感情,一直默默地守护着她们母女。
可是,当得知远坂时臣将樱送给间桐家作为养女令其受尽虐待后,认为时臣践踏了母女的幸福。
“如果……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离开的话……樱就不用受这种苦了吧。”间桐雁夜流下了一丝丝泪水,而两位从者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状态。
他就这样以半吊子的身份参加了这次圣杯战争,他本来就不是作为从者培养的存在,根本没有资质。所以,间桐雁夜用最勇敢的方式为当初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担下了责任,用自己全部的生命加以燃烧,以渴求少女能够获得幸福。
毕竟,我是他的叔叔啊。
如果可以顺利解决Saber的话,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宰了远坂时臣。
这次圣杯战争,他必须死。
因为,都是时臣的错。
……
……
“你很厉害啊。”
阿蒂拉脱离战圈,军神之剑前指,站在一个被巨大攻击而破坏得一塌糊涂的集装箱上俯视他。
周围烟尘滚滚。
他非常恐怖,阿蒂拉明白,如果不使用宝具,很难消灭这家伙。
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和自己一样稳妥,绝不冒进,极为强大。
那身铁灰色的肌肉,极度坚硬,除非宝具,否则根本无法伤害到他本体吧。
“Saber,撤吧。现在不是使用宝具的时候,带着爱丽先走,把Berserker引开。”
卫宫切嗣知道,这种情况下使用宝具得不偿失。不说其御主有没有在现场,一旦使用,不仅真名暴露,万一不能击杀他,更是后患无穷。
“夫人,先撤吧。”阿蒂拉以绝对理智的声音说道,她只会忠实地执行着御主的命令,思考这种事,还是交给别人去做吧。
“嗯。”爱丽丝菲尔说道。
“该死的,不打么?”
间桐雁夜觉得有些可惜,但他还是松了口气,连忙令Berserker回来,那种负担真的太重了,狂战士本来就需要额外的魔力供给,他只是勉强达到这个级别,和另一个世界里成年的伊莉雅比起来,他略显不足。
毕竟,后者全身都是令咒啊。
看来以后,必须速战速决才是。间桐雁夜明白自身状态。
所以,也该先行撤离了。
但一阵哈哈大笑传来。
阿蒂拉知道,似乎又有从者来临了,之前战斗时他就感觉到了来自远方的窥视,有切嗣的,也有那个人的……
间桐雁夜脸色一变。
在冬木港最高的塔吊之上,一个金色的漩涡缓缓成形。
那是一个全身金光闪闪的人。
人么……
不对,举手投足间流露的霸气与压倒一切的气场,黄金的铠甲与猩红的战袍,让阿蒂拉明白,他可能也是一位王!!
“看着蝼蚁们可笑的战斗,真的让人觉得是杂种一般的存在。”
金色的人影冷笑道。
眼前之人,因为距离原因,连阿蒂拉都只能听到声音。
阿蒂拉以军神之剑,防备着他突然袭击。
而间桐雁夜却在他身上感到了熟悉的气息,是远坂时臣的从者吗?那种感觉他到死都不会忘!
“Berserker,我以第一令咒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杀掉Archer!!”间桐雁夜强忍痛苦,伸出右手怒吼道。
那个铁灰色的男人回头了。
眼睛中是如渊如怒的火焰。
他低沉地咆哮,在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的时间里,巨大的塔吊发出因为巨力而支离破碎的呻吟,它开始倾斜了!
Berserker,不愧是一力降十会的强大英灵!
巨大的塔吊是被砸毁了,彻彻底底地倒塌。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同样巨大的Berserker在把地面砸出大坑后,提着斧剑冲上高空,他要攻击吉尔伽美什!
可以看到,Archer明显地皱了皱眉头,赤红眼瞳中是无情以及被压抑的暴虐,他躲开倒塌的残骸,化作一片光粒消散,然后又重新出现,在港区码放得最高的集装箱上站定,对于不得不躲避他的攻击,他感到威严被侵犯。
“你是谁?”
爱丽丝菲尔不得不出面问道。
“你没资格知道,女人。我这个人,喜欢高傲的对手,不拘泥于自身能力的卑微而胸怀大志之人。每当见到这样的对手之时我都会非常愉快。但今天,你们这些杂种敢在我的地盘上开战?那就去死吧!!”
吉尔伽美什看着居高临下看着几位严阵以待的从者,他的声音震撼了整个港区!
无数金色的漩涡光圈自其身后出现,整整齐齐的铺满了整个视野,无数仿若黄金所铸之刀剑自其漩涡中浮现,瞄准了在场所有从者与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