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几次看见陈文，在远远的地方就转身了，极度害怕跟他相遇。

    主动跟乔治要外联的事，竟然还让他安排我出差，乔治喝了一口咖啡说：“我记得你入职表中特别备注你是不能出差的，怎么才工作几天就改变主意啦。”

    由于紧张我的脸夹绷得紧紧的一时回答不上来，乔治目光闪闪，锐利有神，正威风凛凛地盯着我，像要把我看个透。我感觉自己的心像要跳出来一般，徘徊不定，只知道自己不能把真实的想法告诉乔治，心突然间好累。乔治收回目光放下咖啡杯说：“理因你是陈董的助理，必须安排你陪他出差的，由于你在入职表上的特别备注陈董交代我不用安排你跟着他出差。现在倒好你主动提出来，我看不懂你到底是来干什么。”

    不会吧，我完全不清楚我的出差是得跟着陈文，这下乔治误会可大了。我忐忑不安地搓着手，从脚传来钻心的冷，我看着乔治说：“哦！那，那就不要安排我出差，我在总部就好，我哪儿也不去。”

    乔治的视线从我身上扫过望向窗外冷冷地说：“林大助理真让我刮目相看，以后跟我讲话请过过脑子，不要信口开河，这样我会以为源山是你家的，想出差就出差。”

    一听我无法平息自己那涌动的心，深吸了几口气说：“对不起，我不应该乱说话，请你不要介意我的信口开河。”说完双手互相搓着，等着乔治发话。我就那样站着，过了几分钟乔治叹了一口气说：“这份文件你拿去源山酒店给张总让他确认后签名拿回来给我。”

    我接过文件说：“好的。”转身快步离开乔治的办公室，一出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心里暗暗地决定不能跟乔治乱开口一不心就会掉入自己挖的坑。张总看到我满脸堆笑地说：“我像是有预感般知道林董助会来，刚刚泡好的碧螺春。”张总递给我一茶杯，我双手接过抿了一小口，清香味醇，再喝一口顿觉神清气爽。心中升起了一个小太阳。

    张总边帮我添茶水边说：“林董助就是有口福，这茶是老陈董年前给我的，我一直舍不得喝，今天知道你要来不早不晚刚刚好。”

    我轻啜了一口说：“谢谢张总，要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乔治，是他让我来送资料。”张总哈哈大笑说：“乔治很少喝茶，他只喝咖啡，所以说别人送给他的茶基本上都拿给了我。”

    我瞪得大大的眼睛看着张总，张总点了点头说：“我是乔治的学弟，我来源山上班也是他引荐过来，我和乔治的关系除了两位陈董就你知道了。不知是什么原因，对于林董助我有着没由来的放心。”

    听这话，我吓了一跳喝了一口茶从手提包拿出那份文件双手递给张总说：

    “谢谢张总的信任，这份文件乔治说你确认一下签名我等下拿回去给他。”

    张总接过去拿到办公室认真地翻看，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签上他的名字递给我说：“我对你没由原的信任全来自于乔治，乔治掌握了整个源山集团的商业秘密。他很信任你，说不准以后你会是他的接班人。”

    我双手不停地摆动着说：“请张总不这要说这种话，在源山我会尽职尽责地完成乔秘书交给我的工作。其他的不是我该想的。”

    张总那双深逵的眼腈看着我说：“我看人非常准，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以后在源山的路会是怎样的，林董助不用谦虚，相信自己。”

    我不清楚只见过两次面的张总为什么对我掏心掏肺地跟我讲了这么多，难道乔治有跟他说过什么吗，抑或是这本来就是张总的为人处事之风格：对陈董身边的人都表忠心。我摇了摇头，毕业于全球最高学府的他哪需要对我表忠心，心中无解只好拿着文件起身走人。张总想留我一起吃饭我借故陪家人而推掉。

    特意拐去酒店前台自己掏钱买了5张自助餐券，给我那位爱炫又小气的婆婆。

    星期六的早上，阿洛带着小树去学钢琴。我躲在书房学英语，不一会儿就听见打翻杯子的声音，我出来看了一下客厅、厨房都没人。听到婆婆说：“过去的事，即使痛苦也都过去了，为什么你就不放下？”

    我立在门口，公公没回话。婆婆接着说：“这20多年来，你总是这样对我视而不见。这种日子我生不如死，我宁原你打我，骂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婆婆竟然这样低三下四地跟公公说话。

    公公低声地说：“为什么会这样你心知肚明。”

    “小蕾的死又不是我造成的，是意外。”

    “你还有脸说小蕾，小蕾就是你害死的。没有你…”公公没再说下去。从公公说话的语调和语气中可以感受到一丝丝的悲伤。

    “过去的这20多年我每天看着你终日愁苦，你娶了我有那么痛苦吗。阿洛也都成家立业了，我们就不能好好地过吗？”

    “我的痛苦是谁造成的，苏玉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们全家人都折磨我，老太婆从来没正眼看过我，你对我永远是两副面孔，孩子面前一副，现在一副。阿洛变成老婆奴，阿美有老太婆给她撑腰也敢跟我顶嘴。我在这个家算什么。”

    “苏玉你还真贪心，我这样对你已是最大的宽容。不要把孩子扯进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阿络做过什么，再说阿洛已经不是小时候的他。”我从来没听过公公这么冷漠的语气。我心里犯嘀咕平日里那么相敬如宾的夫妻今天是为什么而吵，但一无所获。

    之后屋里就没有了声响，过了十分钟后听到婆婆的啜泣声。之后公公走了出来对着我的房间说：“阿美，我今天到你奶奶家，明天晚上才回来，不用煮我的饭。”说完关门而去。

    “都走，最好永远不要回来。”婆婆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我回到书房无心学英语，心里想小蕾是谁？她为什么会死？他们年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晚上时我把早上听到的话全部告诉了阿洛，我问他小蕾是谁。阿洛说小的时候姑姑曾经告诉过他，爸爸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恋人。好像就是叫小蕾吧。阿洛也不知道小蕾为什么会死，阿洛说从他懂事时，奶奶和姑姑包括爸爸都不喜欢妈妈。他也很想知道到底爸爸妈妈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躺在阿洛的怀里，心想着之前奶奶跟我说过的话，就觉得公公和婆婆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时无法入睡。索性起来到书房看书。

    婆婆这两天除了吃饭，就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来。连小树吵着要跟她出去玩，她都不肯。

    星期一上班的时候，陈文出差去了，星期四才回来。这期间我们只用微信联系机票和住宿等事宜，我每发一条微信他就会加一句谢谢。因为他不在，所以这几天我的心情非常舒畅。乔治交给我的工作都提前完成，空余的时间我会偷偷的背英语单词。这几天阿洛没加班，每天晚陪我学英语。不过今天他给我了一个非常头疼的难题，

    “亲爱的，有个事想让你帮忙？”阿洛一边帮我剪指甲一边说

    “亲爱的，说来听听。”我歪着脑袋俏皮地说

    阿洛停下来握着我的手说：“我部门的刘经理想让你帮他搭个线，他想跟陈文谈谈源山集团的信托业务。”

    我一听笑着的脸马上严肃起来，阿洛接着说：“刘经理约陈文好几次，他都推着没空见他。”

    我皱了皱眉头说：““我能帮什么忙，再说公司的银行业务有专人在负责的。陈文那管那么多。”

    阿洛反复搓着我的手背说：“刘经理说了，这块业务是陈文直接在负责。你就帮忙搭个话就好了，我已经答应了刘经理。”

    我挣开阿洛的手说：“不会吧，我怎么跟陈文说？”

    阿洛按住我的肩膀柔声说：“老婆你只要把刘经理的名片给到陈文就好了。”

    我扭开不悦地说：“这种事怎么叫我做呢，你可以叫妈妈去做啊，陈文好像对妈妈很尊重。”

    “妈妈懂什么，你做最合适啦。你可是源山集团董事长的助理，陈文会看在你这个助理的份上，跟刘经理见面的。成不成就看刘经理了，跟你没关系了。老婆你就帮忙一下吧，刘经理今天下午在办公室跟我谈了两个小时直到我答应为止他才离开的。”阿洛起身把书房的门关起来。

    我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说：“这样陈文会觉得我们是内外勾结的。”

    阿洛坐回我的身边笑着说：“没那么严重，我们银行给出的方案不一定会适合你们，你就随便说说就好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一定要我说吗？没别的渠道了吗？”

    “一定要你去说，其他的渠道有你直接吗？你可是陈文身边的人。”阿洛从西装的口袋掏出刘经理的名片交到我手中。我怏怏收下，一想到要直面陈文就叹气连连。阿洛给我扭了扭肩膀，而我却是心事连连，本想着记几个单词现在也没心思学了，到婆婆房间带小树回房睡觉。整晚都在想着明天如何跟陈文说这件事情。

    上班的时候我一边做事情一边做着内心最复杂的思想斗争。快中午的时候我终于拿起名片敲了他的办公室门，我应声而入。他看见我走进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指着沙发让我坐又低头翻看文件。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地低着头，把名片紧紧握在手心里，手心都是汗。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放下文件坐在离我最近的沙发上，看着我，脸上带着微笑说：“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