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修没有忘记自己一生中曾经与六个上品一流位对手战斗的经过。这六个人,武修都一生不会忘记。因为,这每一仗武修都是从生与死的考验中走过来的。不用翻当年的战斗日志,武修也可以记得很清楚,其中有一个人曾经也用过同样的一招。他是六个人中最保守但同时也是防守最好的一个。这一招叫做“千河入海”,取的就是无论敌人是虚是实,又从哪一方来攻击,都可以防守得到的意思。这一招要是练到炉火纯青,可以堪称是西南大陆排前三的守招之一。
这个时候,武修不得不重新品味一次刚才查理斯所说的话。“但是徒儿都懂了。”这个“懂”字到底有多深?
这时,查理斯没有等巴罗出手,而是自己主动出剑。一道似弯似直的剑流向巴罗,虽然在数米开外,但是巴罗也感觉到了这剑气中的诡异之气。巴罗心里居然生出几分退却骇怕之意,脚步也不自觉地往后挪动了半步。
“蛇行七步?”主席台有人站了起来。这不是十五年前被武修打败的邪恶武士“黑骑士”的成名绝技吗?
武修在台下,已经完全不觉得一点惊讶,只是暗自苦笑。当初,自己只是当讲故事一样,将自己与六大高手过招的情形讲给他听。每次都是拿出最凶险的部分仔细讲解。
没想到,现在这里成了这些超级武技的试验场。虽然查理斯的每一招和此招的创造者相比,威力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但是第一次用出来就像模像样,有形有神,可以说得上是“超级武技迷你版”,实在是有些骇人。不过,最重要的是,这种程度的比赛,居然将这些当年震动大陆的超级武技用了出来。不知道,当初那些仗此成名的人要是地下有灵,会不会泪流三尺?
“输技不输心!一个修者,只有在自己相信自己败了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失败。”父亲的厉言在自己耳边闪现。巴罗一下子为自己刚才的怯懦深感羞愧。于是一提气,往前一步,大喝一声,毫无保留地使出自己的最强技,“王!”
那长达五寸的枪尖居然全部变得泛红,一道暗劲破空而来,空中居然还有少许火花出现。巴家果然个个都不是善与之辈。
武修脸色一紧,双拳紧握,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没想到巴罗这一招居然已经有了他父亲七成的威力,看来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这一招不仅刚猛之至,而且是有来无回,要拼得你死我活的打法。武修没有想到巴罗居然会在这种赛场使出这样的招数。查理斯虽然聪明绝顶,但是输在年纪尚轻,无论如何是接不住这么威猛的一招的。
但是招,不是一定要接的。只见剑仍然在按着直线飞,人却已经跳到了半空。只听“锵”的一声,在空中飞舞的剑被巴罗的枪划得寸断。
巴罗抬起头,查理斯这时已经到了巴罗的头顶。“啪”,查理斯一掌击在巴罗最脆弱的天灵盖。巴罗连忙弃枪,将双手平举。但是此时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时候,怎么可能挡得住查理斯蓄谋已久的一招?
“地斗气”!在中招的那一刻,巴罗意识到。
“你输了。”站在就要因窒息而晕倒的巴罗面前,查理斯用最客观的语气对巴罗说道。
当一个人年轻的时候,他反应敏捷、精力无限,但是单纯幼稚。当一个人年纪渐大的时候,他开始成熟,开始有经验,但是他少了很多锐气,少了聪颖。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人的优点和缺点总是共生的。
但是今天这一战后,人们发现了一个特例。九岁的年龄,却有着老人的阅历和心机。
他有年轻人的超乎寻常的敏捷与反应;更如老人一般沉得住气,有耐心,会算计。最致命的是,人们将越来越相信他永远会有你意想不到的最后一招。
从此以后,人们送了他一个绰号--“老少年”!
在奥尔巴克,巴罗被誉为五十年一出的天才。但是在入流大赛的这一天,这个让整个奥尔巴克骄傲的天才却败在了比他年纪小上足足一倍的查理斯的手里。在奥尔巴克的报章上,人们不约而同地给查理斯安了这样一个外号--“天才的坟墓”。言语之中,包含酸意。
这个世界上,往往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在今后的人生里,查理斯总是忠实地做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终结者”。在西南大陆后来流传下来的史书上,曾经这样评价说,“有查理斯,对整个人类来说绝对是最大的幸运,但是对于那些与他同时代的天才们来说,却绝对是最大的不幸。因为,有太阳的日子里,人们是看不见星星的。”
许久以前,也曾见过一个人,他和今日的查理斯表现出来的精神几乎一模一样。但是那个人是从最沧桑的人生中领悟到至高的武道精神,才到了这样一个超凡脱俗的境界。
但是,这个孩子还只有九岁,他是怎样做到这一点的呢?
这天夜里,在查理斯的房外,武修沉思了起来。他在思考等一下应该对里面这个孩子说些什么,才能让他在首次大胜之后保持最正确的心态。
武修走近查理斯的房间,看见查理斯并没有得意洋洋,也没有喜形于色。而是坐在那里苦思,竟然没有发现武修走进房间。
“查理斯,你在想什么?”武修温和地笑着,走上前去,轻轻地拍拍他的脑袋,问道。
“我在想,如果今天那一招‘蛇行七步’没有得手,那我该怎么办?”查理斯抬起头对着师父说。武修一时无语,不是一个战斗三十年以上的修者是很难有这样的觉悟的。
“对于今天的这场战斗,你有什么感觉?”武修又问道。
“依照巴罗的实力,我最多可以再进五招,如果他撑住五招的话,输的就是我,因为我们两个都会‘地斗气’,而我的功力并没有他深。我之所以胜是胜在灵巧,而他之所以败,是败在轻敌。”查理斯侃侃而谈道。
武修认真听完查理斯的话,慢慢站起来,走到门口,双眼望着远方,深深叹了一口气。本以为自己这样回答师父应该会很高兴,但是却没有想到武修会一脸落寞的样子。
“师父,徒儿答得不好么?”查理斯连忙站起身来,问道。
“查理斯,你有梦想吗?”武修没有回答他的话,径自问道。
“我的梦想就是找到我的爸爸母亲。”这个时候的查理斯才显出一个九岁孩童的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