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目狰狞地握紧了刀柄,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所谓的“气场”,好像也在这滔天火光的蒸腾下,不停地往上窜,令他整张脸都模糊扭曲起来。
那断刀也在回应他似的,自行开始了,高频率地颤抖。
老子要是一步步走到现在,只是为了遇见你,然后去死…那我当初为什么要放弃那老女人?被美艳富婆包养这事,它不香吗?
“路”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啊…混账……谁也别想安排我…无论它是人是鬼,是佛是天……
我的路…我这条烂命…!由我自己来…亲手开拓……!!
白学义握紧了断刀,微微抬脚。
我可一点不想…
他猛地踏地,顶着黑刀,健步上前,同时…抡圆了刀弧!
“一点都不想…”
前方的黑刀洞穿了他的胸膛,背后的分身,则满满当当地插穿了他的肩膀。
再过一秒,他就会一命呜呼。可他寸步不停,咆哮不断,眼中的热浪,也猛烈得像是要夺眶而出!
他飞跃着扑向敌人,一如屠龙的勇士。
“…死在这里啊……!!!”
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热烈的一次心愿。
可最后,笼罩住他的,不是死亡,也不是反败为胜的喜悦,而是…
一片白茫茫的光。
白学义愣住了,放下了手。他并未注意到,手中的断刀,已然消失了。
自己这是…死了吗?他有些害怕,又十分疑惑。
而他很快便得到了解答。白光如倒退的流沙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破旧茅庐。庐内仅有一桌一椅,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叔,正在伏案工作,奋笔疾书。
白学义不认为这是天堂,因为这怎么看都像是…几百年前的,世界。
很快,一道来自景外的敦厚男音,开始为他答疑解惑。
那男音一上来便是感叹:“没想到啊,居然有人能集齐圣器,进入到我这…只剩最后一丝气息的,精神世界。”
“事先提醒,我可不是什么,躲藏于此的孤魂野鬼,那都是烂俗小说的老套路了。这最多算是一段录音、录像。”
“请不要提出问题,因为我回答不了。你只管听就完事,毕竟…如果我没预演错的话,当你集齐圣器,来到我这时,可能距离我留下的这些,都隔了几百年了。也就是说,这时你要能找到我,看见的,估计也只是三米高的坟头草,哈哈……”
“好了,玩笑到此为止,接下来聊正事。”
“你能进入这片领域,说明你一定有急于实现的强烈心愿。圣器、断刀、热烈意志,这些都缺一不可。”
“究其原因?因为我不想把我的毕生研究……”
“都传给一个内心空虚的废物。”
“先从我的经历开始说起吧。放心,无论你遇见了何等险境,你在这里呆一年,外面的时间,都不会流逝一秒。不过,既然你是‘资质之人’,那么想必,也不会选择逗留吧~”
“一百年前,灰星降临。它带来了恐慌——我不知道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反正我这里,当时人心惶惶,是再正常不过的社会现状——但那颗灰星,也带来了福音。”
“没错,正是命相。恶魔每天都从天而降,但人们也没有放弃抵抗,这两者或多或少,都应该有点关联,总之,人类觉醒了潜能,我们能投入作战的,除了刀枪剑戟,还多了个命相。”
“这就像超能力,让每个人都变成了超人。有人能上天入地了,有人能舞刀弄剑了,除了我,我从始至终,都是普通人一枚,也就是俗称的,废物一个。”
“想必你应该也是这样的吧?极端的环境,才能造就极致的内在嘛。”
他的语气一下子从欢快,变得极为低落:
“但我不甘心。”
“我不奢求上天眷顾我,但至少不要如此不公。如果这世上真有天神存在的话……”
“因此,我一度失魂落魄,浑噩度日。”
“直到某天,我怀着看热闹的想法,无意观赏了场相人的擂台对决。你也知道的嘛,人呢,有时候就是闲的蛋疼,魔物都还没杀完呢,居然还如此大动干戈的,有空通过旁观暴力来过几把干瘾。”
“当然咯,这都不是关键,重点是,十六位参赛选手里,其中的十五位,他们的命相不是金木水火,就是刀枪剑戟这类,强得发指的能力。”
“至于剩下的那头可怜虫,他就没那么好运喽,其命相到头来,明明只是微不起眼的‘体魄’,却还要硬着头皮参加这种血腥比赛。”
“结局你估计也猜到了。是的,赛事进行到最后,那可怜虫,反而夺冠了。我对这种…比赛双方,拼命宣泄暴力的合法伤害,也欲罢不能。每一场比赛,我都到场了,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是决赛。”
“可怜虫暴冷击败了天才,不过也把自己弄成了半身不遂。而最触动到我的,还是他夺冠后,坐在轮椅上,发表的获胜感言。”
“他说,‘我觉得,我今天之所以能夺冠,因为我一直坚守着心中的信条’。”
“‘那就是,努力,就会成功。要么一举成名,要么屡败屡战后,登峰造极’。”
“他还说‘阻碍你成功的,无非就两件事。一件是半途而废,一件是半途而死’。”
“这些话,现在转述给你听,你或许不会有太大感觉。”
“可在当时,这两句话,给我带来了巨大的激励,甚至成为了,我的座右铭。”
“既然我是废物,那我就去做蠢猪才会干的事就好了。”
“我试着开始…研究、并自创命相。”
“你听着也许会觉得这是个笑话,在当时,我周围人也是这么想的。”
“而事实上,这件事也的确难如登天。”
“如果我没在夜以继日的进行研究的同时,周游列国,并在某个深夜,与‘他’邂逅…我恐怕会满怀遗憾与愤恨,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