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看到他疲倦的神情、苍老的面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在芥子中找了几颗养身滋体的药,供他服下。
果然如燕夫人所言,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传送,霁初晴的芥子已经被符灵传送到位了。
张开天服了药,喘着粗气,对噬魂者说道:
“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现在可以施法了吗?”
噬魂者“哈哈”一笑,说道:
“放心,本魔者现在就施展奇术,让你们这些凡人开开眼界。”
烟雾渐渐低落了下去,覆盖在玉纯月身上,只有淡淡的一层。
接着,烟雾的颜色由黑变成灰,又由灰变成白,白色又转成了晶莹状,像是在玉纯月的脸上、身上都均匀地涂抹上了一层养颜美容的药膏一样。
霁初晴是医术圣手,但从未见到过这种“化寿为命”的疗伤方法,不由驻足细看。
就见“药膏”由厚变薄,渐渐渗进玉纯月的体内,直至没有了痕迹,而玉纯月的脸色,也由之前的面如死灰,变得正常红润。
霁初晴踏前一步,搭上玉纯月的脉搏,就发现她之前低缓若无的脉跳,突然之间变得沉稳有力,根本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霁初晴又顺着灵脉查探她的五脏六腑,就发觉她之前支离破碎的脏腑,居然又奇迹般地连在了一起,变回了正常!
她不禁感叹地摇了摇头,自己穷一生研究药毒之理,自诩略有成就,甚至也亲手做过‘换心’这样的大手术,在云州同道之中,可以说是侥侥者了。
但对比噬魂者医死人、救无常的手段,她感觉自己的医术还是太浅薄了,尚未达到可以登堂入室的阶段。
丽玉柔见她摇头,以为玉纯月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便问道:
“妹妹,怎么了?”
霁初晴说道:
“没事,纯月佛者快要醒来了。”
说话间,就见玉纯月突然“嗯”地一声,缓缓睁开了眼晴。
众人急忙围了上去,查看玉纯月的状态,就在这时,玉纯月的腰间突然冒起一股黑烟,脱体而出,高高窜起在空中。
是魔物噬魂者要借机逃走了。
但场中的所有人都没有对此做出应变——燕夫人可以驱动符灵追赶他,丽玉柔可以布下灵力网拦截他,可她们都没有这么做。
因为魔者已经兑现了他的承诺,救活了玉纯月,并且愿意离开她的身边,在这种情况下,再将他强留下来,实在是有害无利。
噬魂者在空中绕了一圈,见没有人追赶自己,他反而不着急了,就停在空中,对下面说道:
“你们人类真是可怜,寿命又短,又有七情六欲时时折磨,一辈子不得安宁,不如随我入魔,包你们免去烦恼,又得寿命绵长。”
他自认为开出的条件优厚,因为对于人类来说,最大的追求就是长生不老,除此之外,就是没有烦恼,他同时开出这两样条件,对人的吸引力一定很大。
就听霁初晴说道:
“姐姐,你听没听见,有一只苍蝇在我们的头顶不停地在‘嗡嗡嗡’?”
丽玉柔答道:
“是啊,真是烦死了,该怎么办呢?”
她的声音又轻又甜,一听就是故意捏起来的那一种。
霁初晴也用相同的语调说道:
“把它抓起来,然后掏出它的舌头割了,它就不会再吵着我们了。”
丽玉柔快速地说道:
“但它还是会飞来飞去的烦我们,要不然我做一个苍蝇罩,将它罩起来,让它永世都不能出来,好不好?”
霁初晴轻声一笑,说道;
“好主意,我再喂它点药,将它毒哑,它就不能再吵着我们了。”
丽玉柔点了点头,手一扬,一道柔光疾向噬魂者扑去,却见噬魂者以更快的速度呼啸而出,直向远方去了。
它被困了一次,自然不会再吃相同的第二次亏。
烟雾驰远,它的声音才远远地传了过来: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本魔者算是领教了,咱们后会有期!”
场中诸人听见他远遁,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此时,玉纯月喃喃问道:
“这里是哪里?各位……也到无间之地来了么?”
她的语气悲戚无比,显然,她的意识还停留在受伤晕迷之前,当时她连受重创,自知必死,最后的悲愿是拼着牺牲自己,也要护下战友的周全。
如今睁眼一看,战友们自张开天以下全部在此,还以为他们全部都已战死,那么自己的牺牲终究还是归于徒劳。
饶是她佛法修为精深无比,此时也不得不有万念俱灰之感。
霁初晴说道:
“佛者,你并没有死,大伙儿也都好端端地,我们此刻在逍遥山庄休整调养呢。”
玉纯月并不相信,挣扎着坐起了身子,仔细端详着每一个人,见到大伙儿都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合什道:
“阿弥陀佛,佛祖护佑,总算是逃过了这一劫。”
霁初晴说道:
“不仅如此,附身在你身上的魔物也已离开,今后你又可以堂堂正正除魔卫道,不用担心被魔物操控啦!”
“当真?”玉纯月又惊又喜,数日来,她知道自己随时有可能变成人所不齿的妖魔,一直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如今听见喜讯,正如一块大石从胸口处掀开,感觉浑身上下都轻松了。
霁初晴说道:
“我几时骗过你,相信你自己也有体会吧。”
玉纯月合什道:
“夫人施救之恩,贫尼心怀感铭,定当知恩图报。”
她见霁初晴在场,又联想到她举世无双的医毒之术,以为是她救了自己,是以说出感谢之语。
霁初晴摇了摇头,说道:
“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玉柔姐姐和燕夫人都有出力,但牺牲最多、消耗最大的,却是坐在那边的张某人。”
玉纯月抬眼望向张开天,刚才匆匆一瞥,还看不出什么,此时再定晴一看,张开天的样子似乎与之前大大的不一样了。
她正要开口询问,忽见张开天起身说道:“佛者刚刚苏醒,还需要好好休息,,我们不要打扰,都回房歇息吧。”
霁初晴知他心意,是不想说破缘由,让玉纯月心怀歉咎,便道:
“好好,我这就扶你回客房。”
张开天皱眉道:
“我不用你扶,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才是。”
霁初晴微微一笑,一手扶腰,一手放置在肚子上,低着头说道:
“承志,你听到了没有,你的父亲在责怪我,没有照顾好你呢。”
腹中的孩子尚未出生,当然不会有任何回应。
就听霁初晴又说道:
“姐姐,你来搭一把手,我站了这许久,腰真的有些困疼了呢。”
丽玉柔急忙走上前来,搀着霁初晴,两人窃窃私语,率先出门去了。
剪秋罗随后而行,张开天也要出门,玉纯月忽道:
“张公子,初晴明明有话要说,你为什么不让她说完呢?”
张开天说道:
“她就是有点小题大作,你不要管她,好好休息。”
说了这句,他也转身出去了。
燕夫人瞧着仍是疑惑未解的玉纯月,微微一笑,说道:
“佛者不必惊疑,待我将他们都安排好之后,再回来给你详细解释,你在此稍坐,我去去就来。”
刚才仓促之间,燕夫人只来得及安排人手将庄主院内的厢房打开,如今既然要好好休息,当然要到客房入住。
燕夫人亲自带着众人,向客房而行,来到半途,就见燕无忧匆匆赶来,迎了一个正着。
燕夫人道:
“无忧,你气喘吁吁的,做什么呢?”
燕夫忧说道;
“我刚才到各家各户都去了一遍,严告他们严守今日之事,不得向外泄露半句!”
燕夫人心中一凛,这才想起,自己本来是要安排这件事的,以免引来更大的祸患,但手上一直有事没有顾上,没想到燕无忧竟然快了自己一步。
便问道:
“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她话刚出口,便自己已先猜到了答案,自已的丈夫性格粗豪、大大咧咧,绝不会想到这些细节,儿子和他也是一样的性格,作事莽撞而不顾后果,那么山庄上下除了自己,就只有另外一个人能够考虑到这些了。
就见燕无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道:
“是,是孩儿自己想到的。”
燕夫人心如明镜,叹了口气,道:
“你做的很好,回去照顾好影儿,她怀着身子,不要太过操劳了。”
燕无忧应了一声,飞奔而去。
众人沿着山庄中的道理继续前行,丽玉柔说道:
“恭喜夫人,有个和你一样聪慧的好儿媳,替婆婆分担了不少忧愁。”
显然,以丽玉柔之明慧,也猜到了燕无忧如此行事的缘由。
燕夫人苦笑了一下,说道:
“山庄弱小,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让各位见笑了。”
虽然侠尊崛起的势头不小,又有丽玉柔等强援相助,但云州晨曦和学无止境合体的实力并不弱,两边恶斗,胜败尚在未知之数。
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侠尊在这一次的争斗中落败,那么所有帮助过侠尊或与侠尊互为声援的门派、山庄、势力,都将会遭到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