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天说道:
“这个是女孩子,那个名字似乎不太妥当,你替她想一个好听的名字吧。”
霁初晴悠悠叹了口气,说道:
“她不是男孩子,你一定很失望吧。”
“不不不,”张开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道:“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霁初晴又是勉力一笑,说道:
“好吧,我会替她想一个好名字的。对了,我刚才听见有人在外面叫嚷,究竟是什么事?”
张开天本来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对她说梵霄之事,见她问起,又想着迟早得向她讨要纱卷,于是便将事情经过大概向她说了一遍。
霁初晴说道:
“既然你觉得应该将纱卷归还,我便将它还给你。”
她缓缓抬起手,想要祭起芥子,却又无力地垂落了下来,张开天见状,心疼地说道:
“你身体十分虚弱,取纱卷之事,还是留待以后再说吧。”
就在这时,燕夫人领着两名年轻妇女走了进来。
燕夫人说道:
“阿欢、阿乐,快过来见过张公子和夫人。”
二女齐声说道:
“见过张公子,见过夫人。”
张开天点了点头,问道:
“夫人,这两位是?”
燕夫人说道:
“阿欢和阿乐行事稳重,又有经验,我特意让她们来照料夫人及小姐,以免公子后顾之忧。”
提到她二人的名字时,二人各自点头,表明身份。脸稍圆一点的,名叫阿欢。瓜子脸的叫做阿乐。
张开天说道:
“夫人考虑周详,在下感激不尽。”
燕夫人微微一笑,说道:
“公子考虑的是天下大事,至于这些小事,就交给我们这些妇道人家来周全吧。”
阿欢说道:
“张公子,夫人产生需要休息,胎儿也要按时哺乳,请公子移步屋外,午后再来探望吧。”
她这样说,张开天便来到屋外。
就见玉佛音脚步匆匆,在门口徘徊,显然,她是有事要找自己,但因怕扰到霁初晴,因此未敢贸然闯入。
张开天突然想起,在自己前去和梵霄谈判之前,玉纯月已经前去追击魔物噬魂者,看玉佛音在此焦急等待的样子,料想她并未返回。
果然,玉佛音合什道:
“开天前辈!贫尼本不欲在此时打扰,只是掌门师姐至今未回,贫尼担心她可能出事……”
玉纯月虽然武功高强,江湖经验也十分丰富,但那魔物狡猾异常,谁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特别的手段,万一玉纯月一个不慎,又着了他的道怎么办?
玉佛音的顾虑当然有其必要、
张开天说道:
“佛者勿忧,我这就前去查探。”
玉佛音说道:
“前辈一路小心。”
张开天点了点头,振动身形,沿着东方一路追下,直直赶出百余里地,就见山岳茫茫、四周寂寂,哪里有玉纯月的身影?
张开天心中焦急,暗自想到,这样漫无目的寻找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找得到她呢?
就在此时,忽听一声巨响,从身前左侧的山峰顶上传来,抬头看时,就见彼处火光闪耀,更有人影闪动,似是刚刚发生了什么巨变。
他目力虽佳,能够看到人影,但距离太过遥远,无法看清是谁,不过此处如此荒凉,若有人声,很大可能是玉纯月在那里。
当下再次展动身形,赶往那处山峰,人还未到,就见一道黄色身影立于山峰之上、乱石之中,她手中执着一柄明灼灼的长剑,一举一动皆佛气灿然,不是玉纯月是谁?
因此张口呼道:
“纯月佛者!”
玉纯月转过身来,见到张开天,二人会面,张口都是同一句问话:
“你怎会在此?”
张开天将玉佛音担忧,自己前来之事,向玉纯月说了一遍。
玉纯月瞧了瞧四周散落一地的碎石,说道:
“有劳公子和师妹挂心,贫尼追那魔物来此,却不料被它设阵困在此地,刚刚才算是破阵而出,却不知道魔物逃到哪里去了。”
张开天说道:
“诛魔之事,可以从长计议,佛者没事便好,咱们回去吧,以免佛音他们担心。”
玉纯月点了点头,收起长剑,并张开天连袂而去。
二人走去不远,碎石之中,一股黑气冉冉升起,聚散随意,正是尚未走远的噬魂者。
他用怨毒的“目光”注视着玉纯月、张开天二人的背影,恨恨想道:
本来打算用煅佛之阵催残玉纯月的神体,伺机侵占她的身体,哪料到玉纯月竟然如此历害,在短时间内就破阵而出,而且神体并未受到大的损害。
更没想到张开天竟会在这个时候同时到来,幸好自己借地势隐藏起来,没有被他们发现,但想要占据玉纯月佛体的计划,短时间内怕是不可能实现了。
玉纯月根基深厚,自幼修持,她的身体如白玉般坚贞,是被自己占据的不二人选,但情势所迫之下,也只有另避蹊径了。
更为窘迫的是,自己的灵识已经游荡太久,若是再找不到身体依附,一时三刻之间,便有魂飞迫散之虞。
然而此地地处荒凉,方圆百里之地皆无人烟,要找到一个活人谈何容易,惟今之计,只有再次返回逍遥山庄,寻找合适的身体。
对了,逍遥山庄的少庄主根基不错,也是一个尚可的选择。
它沿着山谷,缓缓回荡,来到半途,就见浩浩荡荡一条车队,约有数千之众,自东向西缓缓而行。
噬魂者认得这支队伍,此前,在他还附着在玉纯月身上时,曾经与这支队伍见过面,正是由梵腾、梵霄、智云中所率领的云州晨曦和学无止境的大军。
在经过一番不分胜负的战役,且多名主将受伤之后,这支队伍的士气,本就已经不高。
后来又听说中原儒门的典藏被敌人夺走,翻盘致胜的希望顿成泡影,使得这支队伍的斗志更是跌到了底谷。
他们走一阵,停一阵,走的懒懒散散,看起来像是一堆无头的苍蝇,没有目的和方向。
队伍的中间,三辆马车之上,分别拉着三个身受重伤的人,他们分别是:智云中、梵云禅、余清远。
其中,梵云禅、余清远已经恢复了神智,只是暂时不能移动而已。
而智云中仍是陷入昏迷未醒。
噬魂者在三辆马车的空中伫望了片刻,忽然压低身形,沿着智云中的眉心,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智云中的身边虽然跟着不少人,但他们都考虑着自己十分堪忧的前程,谁也不曾注意到,眼前这个受重伤的主人的身体,突然一阵抽搐!
噬魂者一进入智云中的身体,便立刻沿着灵脉,进入到智云中的意识之中。
就见智云中孤身一人,站在一处云雾茫茫的山岳之巅,前无去处,后无退路。
而他的眼神之中,只有无尽的黑暗与迷茫!
噬魂者悄悄走上前去,就听智云中喃喃说道:
“我历经千辛万苦地,才来到此处,却仍是绝路无生……难道我智云中命中注定一辈子事无所成,处处为张开天所制?”
他仰着头,低在感慨,又低沉思,想起这些年来的经历,那道紫色高贵的身影,以及永远无法击倒的自己的仇敌,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失去了挣扎下去的勇气,突然说道:
“若是如此,倒不如死了算了!”
他迈开脚步,就要抛此残生,从云间坠落,恰在此时,忽听一声狂笑自身侧传来,转身看时,只见一股黑烟从自己身侧冉冉升起,聚成一道人形。
智云中何时见过此等情形,不由问道:
“什么东西!”
噬魂者说道:
“能够帮你的人。”
智云中眉头一皱,道:
“你知道我要什么?”
噬魂者说道:
“当然,你想获得作人的尊严,你想打倒让你痛苦的仇敌,你想登上武林之巅,你想得到心爱的女人,我说的对吗?”
一字一句,如同重锤一样击打在智云中的心中,这些的确是他心心念念一刻也不能忘却的击向,但被一个陌生之人,不,应该说是陌生之物突然说出,的确是有一点惊诧。
这就好像一个身有隐疾的人,突然赤裸着身体被人看到一样。
智云中有些不快,他虽然已经快要走到了人生的终点,但仍想保有最后的尊严,只见他冷笑一声,说道:
“我已经行将就木,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你还是走吧。”
噬魂者“啧啧啧”地发出感叹,说道:
“你是有多怕张开天,才会连想要除掉他都不敢想了?”
听到“张开天”三个字,智云中本已失去神智的眼晴之中陡然射出光芒,狠狠地说道:
“谁说我怕他!这个奸贼,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罢了,迟早有一天,我要抽他的筋,剥他的皮,把他的头割下来当球踢!”
噬魂者摇了摇头,说道:
“说的好,可惜你马上就要死了,如何达成你复仇的心愿呢?”
智云中猛一抬头,盯着噬魂者,说道:
“你刚说你能帮我?”
噬魂者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当然。我可以将你从这绝境中救出去,并且给予你大智慧、大谋略,让你心想事遂,达成心愿。”
智云中说道:
“好,那你快帮我吧!”
噬魂者“咭咭”一笑,说道:
“在此之前,咱们先来订一个契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