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窒息的恶臭使阮天赐很快醒来。他觳觫地想,这到底是些什么古怪的家伙?
他一个激灵,立即想到偷吻他嘴唇的幽灵般俊俏男生。如果是“缺环”一类…他立刻悟出自己闯进了被称为“缺环”的未知智慧物种的空间。
他想:无论是什么怪物,都得赶紧离开;趁牠们正大快朵颐地啃人肉,立即逃!
露天车间的灯不知何时关闭,但边上狭长的房廊还透出光亮。于是,他战战兢兢地从箱子里爬出来,通过铁梯下到地面。
他往亮光那儿摸索过去,走到狭长的像猪圈一样没有门的房子里。
硕大的房子内部划分为三个部分,面上四十平方米矩形的一间密密麻麻拥挤着许多小荷兰豚。他想起咬脚趾母的小白鼠,觳觫地扭过头朝前走。
前面的那间更大,有百十头豚鼠在活动。这些荷兰豚强壮得像肥猪,牠们奔跑、胡闹,肆意交配。地板上到处都是血糊糊的人骨杂碎,啃得稀烂的带毛发的头颅。
他想前面大概是第三养殖场,说不定个头会更大;上去看看,哪怕就看一眼。但他忽然发现旁边石壁有通往上边的铁梯;简直大喜过望。
他走过去试着往上爬,不料生锈的铁杆从焊接处一下子断裂,他啪嗒摔在地上。响声触怒了豚们,十多个荷兰豚双眼布满血丝,冲到门口一字儿排开朝他低吼起来。天赐吓得跳起来一头撞在石壁上。说时迟那时快,石壁居然沉闷地响起来,他被一块矩形铁板托起慢慢往上升。
天赐趴着一动不动地盯住石壁;隐蔽的升降机正托起他往上升。他瞥见上面的溶洞口,于是翻过身仰面躺着。星月照射下来,壁上的螺旋形车路依稀可见;离洞口不远的车道有一个缺口,一边停靠着一辆大卡车。
不多会儿,一阵轻微的震动,铁板被缺口卡住了。原来这块铁板就是一座小桥的桥面,它联通了壁上的车路。
天赐赶紧溜到卡车后面去;他想爬上洞口逃出去。但这时前面驾驶室有人骂骂咧咧地:“日他八辈祖宗,又要提前两个小时…他八辈祖宗十辈子下油锅……”卡车发动声吞没了骂声,他灵机一动立刻爬上车。
车上满是纸箱,隐隐约约印记着“风干生牛肉片”、“荷兰鹿肉干”字样。车颠簸的时候他打开一箱,全是精包装小盒子,内中袭出诱人食欲的气味。天赐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忍不住尝了一片,味道好极了;他囫囵地把一小盒全吃了。接着,他打嗝,一种腥臭气息从嘴里冒出来,他断断续续地打嗝,一边体味这种熟悉的气味…他猛然体味出车间尸体那种味,“哎呀!我吃人肉了,我刚才吃了风干的人肉!”
他立刻感到一阵恶心,想哭,想要兜肚连肠地呕吐出来。但他捂住嘴,千万不能惊动司机。
车开出洞口他就想跳车,因为他看见公路直通山下。但是,猛然一阵震动,耀眼的白光刺得两眼生疼,就在这节骨眼上翻车了。车在拐弯处滚动着摔下峭壁。
“完了!”他想,“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我做了冤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