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远还想继续刨根问底的时候,内院已经到了。
入了院门,清池湖边,远远的就能看到那独坐于湖边凉亭内的纤细背影。
秦远刚想询问归终,这一转头,身边哪还有那红袍的影子。
四下也没寻着归终的去处,无奈之下,秦远只能是硬着头皮迈步向凉亭走去。
“小姐,秦公子来了。”丫鬟提醒了一声之后便规规矩矩的在一旁站着。
苏景夏闻声,将手中的诗集放下,这才转过身来看向秦远。
初见此女,虽然带着面纱,但也能够看得出是个绝美的人儿。
或许比不了归终那等的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可也是出落了个亭亭玉立,仪态万方。
不等秦远开口说话,苏景夏便率先说道,“秦公子入住我苏府以来,我府中可曾亏待过你?”
秦远一听这话,知道对方肯定也以为自己昨夜是打算逃走,这是兴师问罪来了,顿时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还没等他整理好措辞,对方竟又开口继续道。
“既然未曾亏待,公子昨晚又为何要出逃?难道与我成婚还委屈了你不成?”
秦远懵了,心想我还没说话呢。
刚想开口,苏景夏便又抢先一步,“你我虽说没有感情,可苏家与秦家也算是世交,又有婚约为证,想悔婚,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闻言,秦远张了张嘴,然后又不出意外的被对方打断。
“不过看秦公子这般的不情愿,我苏景夏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
说着,她抬起头来,一双好看的眸子盯着秦远的眼睛,继续道,“不如就此立字为据,你我成婚,待半年之后,你若没死,我便还你自由,二人和离,自此婚配嫁娶,两不相干,如何?”
这回秦远都已经懒得再开口说话了。
果然苏景夏似乎根本就没打算询问他的意见,微微一招手,边上的丫鬟便已经取来了早已拟好的合约字据。
秦远随意的拿起字据看了看,其实他对于这场婚约根本就没那么在乎,甚至还想着怎么把这婚给退了。
不过既然对方都已经摆明了态度,那便各退一步,没怎么犹豫,他就直接拿起丫鬟递过来的毛笔,就要在上边签上自己的大名。
见他这般的不假思索,苏景夏内心还是有些不悦的,难不成自己真的对眼前这个男人没有半点儿吸引力吗?
“等等!”
苏景夏忽然开口,“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闻听此言,秦远这才回想起之前来的路上归终和他提起过的事情,轻轻放下纸笔。
“还真有个问题,希望苏小姐替我解惑……”
听到他有话说,苏景夏内心才稍稍平衡了一些,心想“这才对嘛,以自己的容貌才气,对方要是就这么签了字据,岂不是要后悔死。”
想着,苏大小姐有些自傲的微微抬了抬线条分明的下巴,“秦公子但说无妨。”
秦远也就不客气了,直接就开口问道,“听说苏小姐对于修行一道钻研颇深,熟读各类术法秘典,那你知不知道这气海破损该如何修复,又如何才能修炼呢?”
“啊?”苏景夏听了他的话,先是愣了一下。
好半天之后才皱了皱眉,“你要问的就是这个?”
秦远一副“不然我该问什么”的表情看着她,一脸的不明觉厉。
苏景夏内心顿时有些许的怒意升腾,自己在和她谈和离呢,对方竟然顾左右而言他,难不成自己在他眼里就那么的不值一提吗?
一时之间,这位才貌冠绝崖州城的苏家大小姐,第一次竟是对自己有些不自信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这毕竟是在为他自己的生命考虑,也在情理之中。
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住了心绪之后,苏景夏这才看向秦远,免不了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道,“没想到秦公子还对修行一道这般的有兴趣,我还真是看走眼了。”
秦远笑着摆了摆手,“好说好说,那么苏小姐你知道吗?”
见他直接无视了自己的情绪,苏景夏也颇感无力。
好半天之后,她才摇了摇脑袋,“无法修复,不能修炼。”
“这么肯定?”秦远皱了皱眉。
苏景夏点头,“就是这么肯定。”
“气海碎裂之人,古往今来也有不少,但能活过舞象之年的不足三成……”
“即便是活下来,也无一人能够逆天而行,以残破气海参悟道法浩渺。”
说到这里,苏景夏的情绪已经彻底平复下来,她表情毫无变化,看向秦远,“秦公子还是放弃这样的想法吧。”
“轰!”
听完这些话,秦远的脑袋里顿时仿佛劈下了一记惊雷,整个人仿佛石化,目光呆滞,没了光彩。
见他这幅好似受了打击一般的神态,苏景夏心中忍不住想要开口劝慰几句,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好半天秦远才缓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抓起桌上的纸笔,在字据上签下了大名之后便起身潦倒的离开。
直等到那落魄的背影消失在内院大门之外,苏景夏这才收回了目光,看了看石桌上那张字据。
既然是合约字据,本该双方都要署名,可苏景夏却蹙了蹙眉头,并未提笔签名,而是直接递给了一旁的丫鬟让其收好。
丫鬟收起字据,这才小声的向自家小姐说道,“小姐,我怎么觉得这姑爷怎么一夜之间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闻言,苏景夏也是微微点了点头,之前她与秦远也是见过几次面的,对方那股纨绔子弟的陋习并没有随着家道中落而改变。
甚至因为那一纸婚约,他动不动就打着姑爷的旗号向账房伸手要银子,花销也是极大。
要是放在以往,想要让他签上这份契约,对方必定会狮子大开口,好好的宰上一笔钱不可。
可今日的秦远不但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甚至连态度都是礼貌的,这就让人有些想不明白了,难不成这是开了窍了?
“对了小姐,刚才我领着姑爷来的路上,发现姑爷时常自言自语的,像是在跟一个看不见的人说话,可把我给吓坏了。”
“自言自语?”苏景夏听了这话,看向了内院大门的方向,“难不成,得了癔症?”
六神无主的离开内院之后,秦远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顿时急匆匆的赶回西院。
进入了房间之后,锁好了门,他四下扫视了一番,“归终,你在哪?”
没人回应他,不死心的秦远掀开被子,看了床底,推倒屏风,甚至连茶壶盖子都掀开往里瞅了瞅,依旧没有找到归终的影子。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熟悉的声音传来。
“现在知道我没骗你了吧……”
闻声,秦远迅速转头,只见一身红衣的归终如今正坐在圆桌前的凳子上,一脸玩味的笑着。
仿佛是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秦远一改之前的态度,满脸谄笑的靠上前去。
“嘿嘿,我的归终姐姐怎么会骗我呢,你也说了,我不能没有你,你也不能失去我的,那么想来对于这气海,你应该是有办法解决的吧。”
看着他这幅贱兮兮的样子,归终也是不免愣了一下,随后才恢复笑容,“你放心,姐姐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死呢……”
听到这话,秦远顿时心中大定,可没成想,对方忽然坏笑道,“到时候我就把眼睛闭上。”
秦远顿时一愣,随即苦笑一声,“我的好大姐,我这都快死了,你就别跟这开玩笑了。”
看到他这幅挫败的样子,归终顿时笑的是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好半天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放心吧,既然你都叫我一声好姐姐了,姐姐又怎么可能真的让你死呢。”
归终也没打算再继续卖关子,而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还记得你从那座破庙里带走了什么吗?”
“破庙里?”秦远眉头一挑,随后抬手指向了归终,“可不就是你嘛。”
红衣一脸的无奈,轻轻揉了揉脑袋,继续道,“你再想想。”
闻言,秦远思索了片刻,这才好似回想起什么来一样,抬起左手,看向自己的小拇指。
“啊!这枚黑色尾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