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梅竹戴上一双雪白的手套,细细验看着梳妆台。
他逐一拉开抽屉检验。
「别!」
我声音喑哑,仓促间伸手去拦,却被身边的捕快牢牢按住。
粗糙的手按住我的胳膊,我疼的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煞白。
捕快一怔,手上的力度卸了几分,犹豫片刻,他掀开了我的衣袖。
雪白的肌肤之上,伤痕累累。
物品翻检的声音传来,我别过了头,眼泪将落未落。
「这些,是裴深做的?」
郑梅竹关合了抽屉,轻声问我,脸颊很可怖地鼓起来一块儿。
我点点头,半昏厥一般。
「他经常这样对你吗?」
郑梅竹伸出手为我把脉,手指将要落下的瞬间,他将一块手帕,盖在了我的手腕上。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是。」
我终于开口,声音无比艰涩。
捕快带着对面的张家夫妇赶来,站立到厅堂。
张家和我们比邻已久,夫妇两个都是钻营的性子。丈夫张三郎抬起头,战战兢兢地看向郑梅竹,一双小黑豆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安分的光。
「你们夫妻二人,就住在裴家对面,今天早上可曾看到什么?」
郑梅竹开口问话,张三郎一滞,犹犹豫豫地开口。
「不曾,不曾看到什么。」
「哎呀大人,我们家三郎可不比那死了的裴深,是勤勤恳恳的生意人。我们每日天不亮就要去西街摆馄饨摊子的,谁有心思看他们夫妻呀。」
张家娘子大剌剌开口,语气里充满一丝不屑。
「再说了,他们夫妻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看到好吧,平日吵都吵死了。」
她口中嘟嘟囔囔,对裴家的怨气显然不小。
「吵?」
郑梅竹咀嚼着张家娘子的话。
「对呀,对呀,吵得咧,我和你们说,这小娘子,每天晚上叫的那个惨哟,让人睡都睡不安宁的,」
张家娘子憎恶地看向我一眼。
郑梅竹的下巴绷得越发的紧了,几个捕快交换了一下目光,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既然这么吵,为什么不去劝劝?」
先前握住我手腕的捕快开口。
「家里事不好管的啦,再说了,夫妻间无隔夜仇呀。」
张家娘子摸着张三郎的袖管。
「话说,诸位官爷,这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小娘子来和你们报案说裴郎君了?家务事不好管的。我看那裴郎君斯斯文文的,过错定是在那小娘子身上……」
「本官最后问你们一遍,今天早上你们不在家,什么都没有看到,并且平时经常听到裴家娘子挨打惨叫,是么。」
郑梅竹冷冷开口,截断了她絮絮叨叨的话。
觉察到他语气不善,张家夫妇对视一眼,懵懂地点了点头。
捕快们押着我从小楼走出,郑梅竹从怀内取出两张封条,贴在了一楼大门上。
我将钥匙递给身侧的捕快,看着他锁上了大门。
「回县衙。」
我跪在衙门大堂上,郑梅竹的手上握着惊堂木,语气温和。
「犯人林鸢,过失杀人。」
郑梅竹的眼里闪过一丝悲悯。
「鉴于其有自首悔过之心,本官现判——」
我低下头,心跳逐渐加快。
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进行,会是我期待的那个结局吗?
「等一下!」
一把娇俏的女声急促地响起。
「谁说林鸢是过失杀人的!她分明是早有预谋!」
我转过头,正对上陆燕燕愤恨的眼。
「大人,贱人居心叵测,我有证据证明!」
陆燕燕跪倒在我身侧,将头在石板上叩得砰砰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