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闫集村的痞子闫丙章纠集了一部分社会闲散人员要跟何庆魁争夺钟灵山的一处石场,没几天,闫丙章就在浏阳河乡大街上被几个混混打了,腿都给砸折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事肯定和何庆魁有牵连,但是,派出所不但不调查,反而天天派一辆警车到何庆魁的石场巡逻,后来矿产局又出面没收了闫丙章的开采证。
何庆魁不仅自己在山上开了好几处石场,而且几乎每一家石场都有他和派出所所长张亭举或明或暗的股份。他平时也不出来打理,主要交给他小舅子张庆涛和儿子何靖文管理。
何庆魁不仅吃山,而且吃水,除了开石场,他还在浏阳河里开沙场。
浏阳河的沙泥少沙砾少,沙粒均匀,河沙成分纯,蕴含多种矿物。
精明的何庆魁立刻买了一些采沙船,由他的连襟刘强和叔伯兄弟何庆强负责。
在河阳县南部,你问县长叫什么名字,可能大部分人不知道,但是如果问起何庆魁来,那绝对没有不知道的。
何庆魁发财靠的是钟灵山和浏阳河,他倒霉也是因为钟灵山和浏阳河。
随着建筑材料价格的攀升,许多人都打起了他何庆魁沙场的主意。地痞流氓何庆魁不怕,拜把子兄弟张亭举一个电话就能摆平,但是有一个人他不能得罪,也不敢得罪,就是浏阳河乡太上皇,乡党委书记吴俊才。
吴俊才也想从何庆魁的聚宝盆中分得一杯羹,而且想分一大杯羹。
听到这个消息,何庆魁寝食难安。虽然弟弟何庆军前几天刚提升为县人事局的局长,又兼着组织部的副部长,掌握着乡镇的党委书记乡镇长的命运,闹翻了,吴俊才也怎么不了自己。但是,县官不如现管,自己很多事情还需要这个吴俊才这位土皇帝帮忙。再说,自己毕竟有老的那一天,等自己老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学没上成,做什么又没有水准,他真担心将来自己老了,儿子该怎么办。考虑到这些,他真的不想和吴俊才闹僵。
还没等何庆魁缓过气来,吴俊才又开始逼架了,他让乡党委秘书朱世军打电话告诉何庆魁,说自己想要他沙场南边的那块空地,让小舅子也在那开个沙场。最为恼人的是,朱世军在电话里非常霸气告诉何庆魁,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的话,吴书记将以地方政府的名义建议有关部门依法取缔浏阳河乡的所有沙石场。
这个消息对何庆魁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他知道,乡党委书记有这权力,党委政府的建议,县委县政府都会考虑的。
虽然有弟弟在后边撑着,但毕竟还是县官不如现管,被迫无奈,何庆魁虽然没有同意把那块河滩让给吴俊才,但他忍疼答应从自己的股份中白送给吴俊才百分之十的股份。吴俊才还是一个劲地要坚持原则,何庆魁咬咬牙,把股份抬高到百分之三十,吴俊才这才笑逐颜开地接受了。
当何庆魁把情况告诉了小舅子和儿子,何靖文立刻蹦了起来,嚎叫着要找几个人去党委修理吴俊才。
何庆魁把眼一瞪:“嚷什么?就知道嚷。你也不动动脑子,一个乡党委书记是你能打得了的吗?”
“是啊,别冲动,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何庆魁小舅子张庆涛说。
“那怎么办啊?总不能白白便宜了那小子吧?”何靖文义愤填膺地咕哝着。
“是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何庆魁皱着眉头,“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张庆涛沉思了老半天,一拍大腿道:“有了,姐夫!”
何庆魁盯着小舅子,急切地问:“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咱们乡卫生所的胡所长是怎么调离的,你还记得吗?”张庆涛答非所问。
“是被卫生所的员工糊大字报给糊走的,怎么?”说到这里,他忽然明白了小舅子的意思,是让自己告吴俊才的黑状。
张庆涛继续说道:“不行的话,我们也把吴俊才那小子这几年在我们浏阳河的丑事给他抖搂出来,那样的话,即使上边不追究他,他也没脸再在浏阳河呆下去。他走了,还能问我们要股份吗?再来了新书记,还不看姐夫你脸色行事?”
“嗯,是好办法,让他吞个鱼刺,吐不出,咽不下,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你亲自找人办,一定不能办砸了。”
“姐夫,你就等着看戏吧。”张庆涛为自己想出这么绝妙的办法而激动。
交代完张庆涛后,何庆魁开始数落儿子,告诫儿子做事情一定要冷静。何靖文表面上恭恭敬敬地听着,但心里很不服气,暗下决心,一定要找机会修理吴俊才。
没几天,大字报就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村前村后的林间小道,村庄的大小场所,浏阳河的大街小巷,几乎都是关于吴俊才的大字报。邻近几个乡镇也贴了,连河阳县县委县政府也贴了不少。
每一张大字报都像一颗重型炸弹,炸得吴俊才胆战心惊。
大字报主要列举了吴俊才十大罪状:
第一条说他买官鬻爵,乡值各单位的负责人明码标价,公开拍卖,卖价五千元至一万元不等。
第二条说他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尔虞我诈,有钱就是娘。
第三条说他官商勾结,权利纷争,充当恶势力的保护伞。公开或指示人员向境内的沙石场老板索要钱财。
第四条是道德品质上的罪状。说他作为乡镇党委政府一把手带头公费吃喝下馆子逛舞厅洗桑拿泡小姐。
第五条是工作上的问题,说他工作敷衍塞责,说他挥金如土,逍遥自在,鄙视下级鄙视农民,根本就没把心思用在工作上。
第六条说他作风不正派,和女下属和女工作人员搞两性关系。
第七条是工作失职的问题。说在他来浏阳河这一阶段,工作严重失职,以至于社会风气紊乱,盗贼盛行。
第八条是贪权的罪状,说工作方法武断,搞专权,搞“一言堂”,不搞民主集中制,别人不能有不同意见和观点。
第九条是说他用人不当的问题。说在他来浏阳河之后,由于用人不当,致使许多乡镇企业破产或濒临破产。
第十条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罪状。说他出有车,入有别墅,而光靠他一个人几百元的工资连抽烟的钱都不够,巨额财产从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