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

    又是一年草长莺飞。

    我和阿弟像是吃了什么肥料，都长得比阿娘高了。

    我的身体出现了变化。

    前胸多出了两坨没用的赘肉。

    即使我顶着一张丑脸，也无法阻止村里的男人对我说下流的话。

    我越发不愿出门。

    阿奶整天瘫在床上愁眉苦脸。

    「阿苦这名声，嫁不出去怎么办，真愁人……」

    阿弟呛声：「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大不了跟我过一辈子！」

    阿奶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可是亲姐弟呀！说什么混账话呢！这话要是别人听了还得了！阿苦嫁不出去就算了，你自己也娶不到媳妇了！」

    阿弟白了一眼。

    「娶不到就娶不到呗，村里的光棍又不止一个，反正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我说了算！」

    阿奶无言以对。

    我抿着嘴，生怕自己笑出声。

    阿奶管不住自己的嘴，总喜欢叨叨叨，可每次都要被阿弟怼的七窍生烟。

    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阿奶乐此不疲。

    两人竟是吵出了情谊。

    阿弟在镇上做工的时候，也会偶尔给她带点吃的穿的。

    反倒是阿娘，这两年话少的厉害。

    几乎半个月都听不到她说一句话。

    好在我和阿弟都被她教会了写字认字。

    也能沟通。

    但女儿家之间的小话，我却是无处诉说。

    我对翠翠的思念没有随着时日减弱。

    直到村长上门，跟阿弟说起了山神娶新娘的事。

    我震惊不已。

    「山神不是已经娶了翠翠为妻吗？」

    村长不满的看我一眼，像是嫌我插嘴。

    「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山神可是神明，娶一个怎么能够？镇上有钱人家都要在家里养四五个妾呢！」

    我不禁担忧起翠翠来。

    山神又要娶新娘，那她还能享福吗？

    等村长走后，阿弟关上门。

    「姐姐，收拾包袱，我带你去城里逛庙会。」

    如今日头西下。

    村里离镇上都要走两个时辰，何况是城里呢？

    「阿弟，跟我还藏着秘密吗？」

    阿弟打开门，朝外面张望一番，将我拉进了离奶奶房屋最远的茅厕。

    「姐姐，你还记得翠翠吗？」

    我眼前一亮。

    「难道你见过她？她现在在哪儿？在城里吗？过得还好吗？」

    阿弟眸光闪烁，垂下了眼帘。

    「姐姐，我带你去看她，你收拾下包袱，说不得还要住上几日。」

    顾不得许多，我立马收拾起了细软。

    阿娘买给我的衣服，阿弟买给我的头花和簪子，还有这些年偷偷攒下的银子，再加上我新研究的糕点。

    我迅速收整好，跟着阿弟出了门。

    夜色拉长了他的身影。

    他牵着我的手走上了山路。

    明明有更广阔的大路，他却不走。

    阿弟说：「大路容易撞见山匪，会被打劫的。」

    我连忙把包袱紧了紧。

    这是我的全部身家。

    我想给翠翠带点没穿过的新衣服，如果她不需要，还能吃我研究的糕点，如果不吃，我就给她钱。

    山神又要娶新娘了。

    她的日子怕是很不好过。

    我没想到我这一走可能会害了阿娘。